秦万忠连连点头应是,美人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这时门外突然闯进一个身穿天师道服、气急败坏的男人,美人的心脏几乎露跳半拍:
糟糕!!那什么天师,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小兔崽子,胆敢冒充你天师爷爷!你是不想活了?!”男人气势汹汹地冲到美人身前截住他的去路,肥厚的手掌向美人的襟口抓去。
美人仰身回避,让男人抓了个空,接着一记回旋踢将他横扫出去。
“小攸,走!”美人大喊一声,抓过冥玄攸往外冲。
“想走,没那么容易。”
秦万忠心底本就对美人诸多怀疑,美人的反应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秦万忠原本就是精明的生意人,此时见这种情形便知自己上了当,恼羞成怒地追了出去,温文作风不复。
他挥出一拳朝美人的肩头打去,秦万忠虽然一副儒雅的样子,挥出的拳头却也虎虎生风,显然是练家子。
美人险险避开秦万忠挥来的拳头,松开了牵着冥玄攸的手惯性地滚进旁边的草丛,只听“咣当”一声似乎是撞翻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便是一道惊吓过度的大吼声尖锐地钻入耳膜。
“啊!”美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也跟着大叫出声,一个重心不稳便和躲在草丛里的男人跌作一团。
“啪嗒”一声,系在美人颈项上的玉蝎掉了下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秦万忠倏地顿住身形,视线落在滚落草丛中的血红玉蝎,眸底瞬间掠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冥玄攸长腿一伸,将他踹了出去,刚好与气急败坏地追过来的什么天师摔成一团。
另一边,草丛里的男人一把推开美人,他的身体竟在剧烈颤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冤有头债有主,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男人颤声大喊,连滚带爬地向山下跑去。
美人彻底懵了,冥玄攸伸手想拉他起来,美人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再度向地上跌去,冥玄攸眼疾手快地将他拦腰抱住。
美人站稳身子去看刚才绊到他的东西,竟是一个翻倒的火盆,未燃尽的纸钱散了一地,一缕疑惑瞬间浮上心头。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那男人的确是他旁边403房的原房主,他为什么会跑到秦家的山上来烧纸?
眼看秦万忠和那什么天师的再度追过来,冥玄攸拉住美人的手臂沉声道:“走!”
“等一下。”美人弯身捡起滚到草丛里的血玉蝎,一转身秦万忠与那什么天师的已经来到近前。
“没有那金刚罩就别冒充我陈天师,这下看你往哪跑。”那所谓的陈天师正了正之前因被美人一脚踹飞而摔歪掉的天师帽,圆滚滚的肚子还得意地挺了挺。
“脑满肠肥,江湖神棍。”冥玄攸冷冷的奚落,气得陈天师两撇八字胡都飞了起来,一张老脸涨了个通红。
“你、你敢污蔑本天师?”
秦万忠伸手拽回欲往冥玄攸那边扑的陈天师,厉眸扫向被冥玄攸护卫在身后的美人,道:“且不论这陈天师是否正宗玄门,阁下二人今日所为可谓大大冒犯于我秦家,我秦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容不得人挑衅,二位今日不留也得留,秦某要二位给秦某一个交代!”
四周的空气顿时冷了下来,一股强烈的杀气从冥玄攸身上溢泄出来,美人心头一颤,心知大事不妙,一只手便不由自主地去抓冥玄攸黑色衬衫的衣袖,却抓了个空。
眼前黑影一闪,冥玄攸颀长的身形已然出现在秦万忠身后,并伸臂勒住秦万忠的脖子。
陈天师被吓得大叫出来,肥壮的身子抖个不停,冥玄攸冷眸一扫,犀利如刀,陈天师顿时腿软地跌坐到地上。
秦万忠受制却不见丝毫恐惧,甚至可以说冷静之极。“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讨厌麻烦。”冥玄攸冷声道,狭长而美丽的眸子里有着深不见底的冰寒。
勒住秦万忠脖子的手臂逐渐收紧,秦万忠顿时呼吸不畅的涨红了脸。
小攸是认真的!
美人一惊,迅速跑过去将冥玄攸扑到一边,秦万忠咳得像是快要断气,美人手一挥,“砰”的一声原地炸开一团浓重的白雾。
秦万忠气急败坏地挥开缠绕在周身的白雾,待雾散尽,原地早已没了美人和冥玄攸的身影。
他紧咬下唇,横手一劈,竟将身边一棵大树劈成两截,树身倾倒于地扬起一阵尘埃。秦万忠目视山下,狂涛般的怒气顷刻凝结在眸底。
美人拉着冥玄攸一路跑回住处“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他倚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许久才平静下来。
一路狂奔,美人的脸都涨红了,冥玄攸却连喘口粗气都不曾,美人十分羡慕他过人的体力。
这时,许久没有吭声的玫玫开了口,带着淡淡疑惑的嗓音从美人怀里的黑伞中传出:
“大伯说爸爸和奶奶感情很深,可是,我爸爸对奶奶根本称不上好,大伯为什么那样说?还有,为什么爸爸要杀你啊?美人。”
“咦?玫玫,你也感觉你爸爸对我的杀意是真的?”他还以为是他自己太神经质了。
玫玫沉默了一会,道:“嗯!”然后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声音瞬间扬高了八度,“啊!美人,你有没有在奶奶的遗体上发现什么?”
美人这才想起秦奶***部的古怪,漂亮的大眼转而定在冥玄攸波澜不惊的俊脸上。
冥玄攸摊开手掌,美人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瞬间惊恐地睁大了双眸,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像是被雷击中,美人的身体僵了一下,拔腿向小卧室冲去。
“美人,等等我!”
玫玫藏身的黑伞晃晃悠悠地着追着美人去了。
冥玄攸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哼!终于开窍了吗?
形状优美的手掌中静静地躺着一颗钉子,不是很长,目测大概三寸左右,钉子很细,钉身上早已干涸的血迹看上去仍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美人跑到小卧室里的梳妆台前,仔细观察空落落的镜框,视线在镜框的右上角停住,纤细的肩头瞬间垮了下来,虚软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颤抖的身体。
“美人,你怎么了。”玫玫见美人脸色惨白,不无担忧地问。
美人回眸见一把黑伞忽上忽下的悬浮着,猜想玫玫大概是想出来又怕被室内的阳光伤了阴魂,这种举棋不定的无奈隔着把黑伞美人都可以感觉得到,心下又觉得有些好笑。
玫玫方才便见美人一直打量着梳妆台,这个角看看,那个角摸摸的,也觉得很疑惑,于是便道:“这个梳妆台是奶奶出院后爸爸找人定做的,有什么问题吗?”
美人闻言浑身一震,在玫玫不解的视线下向门口跑去,冥玄攸刚好在这个时候走进来,让他刹脚不及地一头撞到他的怀里。
“啊,小攸!把钉子给我。”美人抓着冥玄攸的衣袖急切地道。
“钉子?美人,什么钉子?”
显然之前小女鬼并没有注意到冥玄攸手中的钉子,听美人一讲,心底突然涌现一股强烈的不安。
“等一下再跟你说。”美人拿过冥玄攸手中血迹斑斑的钉子一阵风似的跑到梳妆台前,将钉子朝镜框的右上角插去,竟是十分合适,仿佛它本来就该出现在那个角落里。
“美人,告诉我发生什么事?”玫玫的声音有些颤抖,美人越是不说话她的心越是乱作一团。
看着急切地飘忽不定的黑伞,美人深吸口气,缓缓道出他得出的结论:“玫玫,这个钉子是在你奶奶的头顶上发现的。”他将钉子拿到黑伞前,果然见黑伞狠狠颤了一下。“秦奶奶是被人用这颗钉子打入头顶的百会穴瞬间致命的,而这颗钉子就是你家这个新做的梳妆台镜子上的。”
“美人,你想说什么?”玫玫的声音很虚弱,大概是因想到奶奶的死因而觉得心痛。
“梳妆台的镜子本应不会有这么长的钉子,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梳妆台是特制的。”
古人有“七寸钉杀人于无形”一说,而实际上真要做到“杀人于无形”,只要找准头顶的百会穴,短短两寸足矣。策划出这一切的人必然懂得这个道理,同时必定抱持着一击毙命的毒辣想法,才特地打造了三寸铁钉。七寸钉肯定无法钉到梳妆镜上,可是三寸的,如果是特制的梳妆台就很容易了。
美人诧异地看着道出惊人之语的冥玄攸,突然有一种其实从一开始小攸便已知晓真相的错觉。
“第一次看到这镜子,我只是觉得很古怪,这镜子里有着一股浓重的怨气,另外屋子里也隐隐透着股煞气,由此可以判断这屋子里必定有人丧过命,而且死得很冤。”
冥玄攸难得好心的为他解释,清冷的嗓音没有一丝高低起伏,一张俊脸也没有过多的表情,简直把“万年冰山脸”发挥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