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哭了一会儿自己觉得没趣了,抹了一把鼻涕眼泪,两眼汪汪地看着花烛:“朕再说一遍哦,你以后不可以忘掉!”
哦。
以后不可以忘掉,以后见不见得到都是问题。真是个单纯的小白脸。
“我叫江玉河,怎么样,这个名字是不是超级好听?”
这小白脸是哪里来的自信。江玉河,真是如花烛所料——女里女气。
“那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花烛问,她是不会叫他什么“天河王陛下”的,“小白脸”也是不能叫的。那相较之下还是直呼名字方便一点。
江玉龙河疯狂点头同意,他以为直接叫名字就是那种娇滴滴左一句“玉河”右一句“阿河”,那多有情调,可是花烛怎能顺他的意呢,她毫无波澜地开口,击碎了江玉河心里所有的幻想:“江玉河,我和你商量个事呗。”
......
江玉河吐血三升。
江玉河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你说吧。”
“能不能让我出去走一走,一直呆在这里好闷啊。”其实花烛心里自有小算盘,自己的手镯里虽然也有天河国皇宫的地形图,但她还是要亲自去摸摸路才行。
江玉河还真的是毫无防备,不假思索就点头同意了。
花烛高兴极了,蹦蹦跳跳就要出去,谁知却被江玉河拉住了手腕。难不成他反悔了?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花烛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江玉河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弱弱地说:“你要不先用了膳再走?”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怂的男娃子当皇帝?
......
天河国这不好那不好,唯一能让人竖起大拇指称赞的就只有这里的菜肴了,天河国盛产美食和厨艺精湛的厨师这一点在全大陆都是毋庸置疑的。花烛在这里吃得那叫一个大快朵颐。
本来江玉河还想让两个宫女陪着花烛一起出去,但花烛怎么可能同意?最终在她的威逼利诱软磨硬泡下江玉河才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花烛自由地在宫里乱转,对着手镯上的地形图把这里大大小小的角落摸了个透,还幸运地看到了两班卫兵的轮值,抓准了防卫最薄弱的时刻。
一个下午,花烛把所有的地方都走了个遍,把自己的脚底都磨破了几个泡。回到自己暂时的住所,她浑身轻松地躺倒在床上,长舒一口气。暂作休息后,她又起身找了几张纸,开始进行推算,模拟出最近最安全的路线。
花烛不敢做太多,担心江玉河突然来了,发现她在画皇宫的草图一定就能知道她的企图。她小心地把草图藏在床垫下面。
果不其然,花烛极有预见性,她刚刚把草图藏好不久,江玉河就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花烛,怎么样?朕的皇宫是不是比战寒夜的皇宫好看多了?”
花烛要无语了,这个人与战寒夜比较的心情这么强烈的吗!每一天每一秒都要比较,而且是说了战寒夜好就会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花烛敷衍着说:“是是是,你的皇宫最好看了,里面都是我没见过的东西。”
听到这么一句话,江玉河也不管是不是敷衍了事,心里顿时感觉到无比满足。
“你走了一下午的路,一定饿了,我让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晚膳。来人,把膳食摆上来。”
膳食才上了几样,花烛就能看出江玉河的用心——接连几样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自己喜欢的菜肴加上厨艺精湛的厨师手艺,花烛自然是吃得非常快乐了。
饭后,江玉河兴致勃勃地跟花烛讨论着今天他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明明是个皇帝,聊得都不是什么朝中政事,而是什么哪位大臣在上奏的时候放了一个白萝卜味的屁???不过话又说回来,天河的政事怎么可能说给她这个异国人听呢。
听他聊了快半个时辰,花烛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反倒是知道了不少奇闻轶事,比如哪个将军府上的几个姨太太撕了起来,某个五品官的独子有龙阳之好。花烛觉得让江玉河当皇帝真是太屈才了,他就应该到民间去做个爆料八卦的书生,保准赚个盆满钵满。
后来花烛听得直打瞌睡,找了个借口把江玉河打发走了,自己喜滋滋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草图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但花烛觉得自己还能睡得再久一点——如果没有外面几个人吵吵的话。
花烛揉着眼睛推开门,不满地喊了一句:“干嘛呀,吵死人了。”
外面被几个婢女拦住的女人看到她出来,瞬间沸腾了:“就是这个女人!”“真是一点形象也没有!”“真不知道皇上看上她哪点了!”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花烛后知后觉眯起眼看着前面的几个女人——这些女人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看着像是宫里的妃子?这架势像是来找麻烦的?
花烛心里暗暗笑了起来:真是好久没有人来找麻烦了啊,上一次来找她麻烦的还是颜安碧和颜婵儿呢。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怎么了呀,我还想好好睡一觉呢,怎么这么吵。”花烛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有一个女人推开拦在面前的婢女,大步走上台阶,与花烛面对面站着,眼神并不友好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语气讥讽地开口:“真不知道你这么不修边幅,不知廉耻的女人是怎么勾到皇上的心的。像你这种货色就应该拉去浸猪笼!”
这个女人言语尖酸刻薄,与她脸上的打扮精致大相径庭。
花烛拉起职业微笑,好声好气地对那个咄咄逼人的女人说:“不知道这位姐姐是什么人,怎的冲上来就用言语辱骂我呢?”
说到自己的身份,那女人抬了抬头颅,趾高气昂地说道:“我可是宫里最得皇上宠爱的金贵妃!”
“那这跟你随便辱骂我有什么直接关系吗?”花烛仍然一脸职业笑容,莫名其妙地让金贵妃看的心里发毛。
“你个狐媚子勾引皇上,还不许人家说了?敢做不敢当啊?”虽然自己心里不舒服但气势还是要有的。
花烛冷笑一声:“敢问这位姐姐,您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皇上了?您是看见我在皇上面前脱衣服了还是看见我给皇上下春药了?”
金贵妃一愣,她没想到花烛会说出如此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心里对她更是不满:“自从你来后,皇上都不来我们姐妹的寝宫了,日日处理完公务就到你这里来。这还不是迷了皇上的心?真是不知道你用了什么肮脏的巫术迷惑了皇上!”
“呵,我还不想皇上天天待我这儿呢,烦都要烦死了,要不您跟皇上说说让他多到你们寝宫去?”花烛说的的确是真话,但在这些妃子看来就是在赤裸裸的炫耀,一个个都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就把花烛撕个粉碎。
双方正水火不容地对峙时,江玉河来了。他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他赶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花烛有没有受伤。花烛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江玉河可是太小看她了,她哪里像是那么容易让自己吃亏受伤的人?
江玉河确定花烛没有受伤后一脸暴怒地转过头去盯着台阶下方跪倒的乌泱泱一片人:“你们这么多人围在一起欺负人,是当朕死了吗?”
底下的人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什么触到这位天子的逆鳞,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江玉河又盯着金贵妃一人,那个眼神令金贵妃止不住地打抖:“方才你教训人的时候嗓门可大了,怎么这时候一声不吭?当初朕拜托你掌管后宫大事,如今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金娇妍,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众人接旨,金贵妃作为此事发起者,有不可磨灭的过错,罚俸半年,禁足落英宫一月自我反省,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其余嫔妃,盲目跟风,罚俸三月,抄女诫十遍,至于这些明知主子在做错事却不加阻拦的下人,罚俸半年,杖责三十。”
这道旨意一下,下面一片片“皇上恕罪”“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饶了奴婢吧”的声音此起彼伏。
今天江玉河当众下的这道旨不仅惩罚了那些在宫中毫无规矩骄昂跋扈的人,还让所有人清楚地知道新来的那个女人在皇上心中是有多么重要。因为天河国历史往前数三朝,从来没有哪位皇帝因为后宫琐事而如此重罚宫中嫔妃以及下人。
……
战寒夜这边,大晟皇宫内。
楚羲步履匆匆地赶向广清宫,满脸担心与焦急。他大力推开广清宫的门,里面已经站满了太医。
站在床边的张城彪和张德阳以及满寝宫的太医见他来了,连忙行礼。楚羲对于他们的行为十分不满:“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细节干嘛!皇上怎么样了?”
这是怎么回事?
大晟天子前几日微服私访时遭到不明黑衣人士袭击,身边一位贴身宫女被带走,被带回宫中时目光呆滞,偶尔神志不清。太医诊断说是遭到巨大打击,身心俱疲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今晚,楚羲被紧急召回宫中就是因为战寒夜得病恶化了,如今已经昏迷不醒,而满屋子的太医把完脉后都露出了无力回天的惋惜脸色。
张德阳看了一眼满面焦急的楚羲,叹了口气说:“楚丞相,之前太医就说了,皇上这病治好的几率很小。再加上如今病情恶化,恐怕……哎……”
楚羲狠狠瞪了一眼张德阳,后者深深低下了头:“你在说什么晦气话?皇上身子骨可好了,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倒下!太医,你们若是有什么能让皇上病好的方法尽管说,不论有多困难,我们都要试试!”太医一个个都摇了摇头:“丞相,节哀吧,尽早为皇上处理后事以及早日定下继承人才是上策啊!”说完,这些人都拎起自己的药箱走了出去。
楚羲捏紧了拳头,低着头让人看不出来清脸上的表情。
张城彪走到楚羲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医们说的对,既然已经无法挽回,那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尽早处理后事了。”
谁知,楚羲一把把他的手打掉,转身揪住张城彪的衣领:“你好意思在这里说这些东西吗?当时你要是能早一些去救驾,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今皇上重病不起,你这么着急要找下一任继承人,你这是要谋反你知道吗?!……说不定,那次刺杀也是你指使的!你是想要大晟亡!!!”
楚羲的情绪很激动一步步将张城彪逼到了墙角,等他说完,张城彪猛的抓住楚羲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一个用力就把它拉了下来,然后冷笑一声:“呵,楚丞相这是干什么?贼喊捉贼吗?你还怀疑到我头上来了?你才在这朝中呆多久啊?敢质疑我?当初皇上说让一个毫无底细的人来当丞相我就极力反对。看吧,到了现在,你就要一步步把皇上身边的心腹拔掉。你如此居心叵测,不就是为了要得到皇位吗?啊?”
两个人剑拔弩张,张德阳站在旁边完全插不上手,只能不停地劝着。
……
夜已经很深了。
皇宫屋顶上闪出几道黑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拉出一道道长痕似的影子,与他们身上的衣服一般黑。
他们秘密潜进了皇宫角落的一处废弃宅院。
这处宅院很早以前就荒废了,里面的杂草都长到了齐腰高,里面应当说是没有人的,但此时院子最里面的房间里却有着微弱的烛光在摇摆着。
三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上前,走到那处房子旁边,用针轻轻地在窗户纸上面戳了一个洞,其中一个人向后走了几步,运转灵法,从指尖飘出一抹烟雾准确无误地从那个针戳出的洞飘进了屋里。
没过多久,里面传来了咚一声闷响。
三个人警惕地从小洞里面向里望了一眼,只见一个男人仰倒在书桌前。
他们捂住口鼻,打开窗户就闯了进去,将那个被迷倒的男人带走,顺便拿走了桌上的几封书信以及在桌上站着的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一只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