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繁缕微微垂了一下眸,将药丸一口吞下,半眯着眼。
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昔萝便带着殷繁缕回了暗姬阁。
“你说什么?”宫明辉拍桌起身,面色有些微怒的瞪着跪在面前的婢女。
婢女整个身子都微微打着哆嗦,浑身抖个不停,就连声音也是发着颤:“殿下...奴婢刚才想进去给那位姑娘换药...谁知道...一进去就发现那位姑娘已经不在了...”
“多久的事?”宫明辉狠狠的蹙了一下眉头。
婢女张开如花瓣般惨白的嘴唇,也是满头雾水的回话道:“回殿...下的话...奴婢不知...奴婢刚一进去...那位姑娘就已经没了踪影...奴婢一直守在门外...也没有听见半点动静...所以也不知那位姑娘是何时离开的...”
“连个受了伤的女人你们都看不住!退下去!”宫明辉甩了甩衣袖,语气略显不耐烦。
婢女这才浑身发着抖的退了出去。
“葬魂,依你看那个女人深受重伤,能去哪里?”宫明辉松开了一直捏着的毛笔,轻轻挑了挑眉梢。
葬魂微微低着头,虽然他不知为何太子对这个女人这么上心,却也没有打算再多嘴:“恕属下愚昧,属下不知,殿下是想派人去寻吗?”
“不必,她既要走,不必去寻。”宫明辉微微扬了扬手,神态自若。
他已经查到了那个女人不是青楼女子那般简单,一个深受重伤的女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堂而皇之的消失在他的府中...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青楼女子能做到的...
门外一抹桃红色的身影一晃而过,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阁主,这样会疼吗?”昔萝的五官因为担忧有些微微扭曲。
殷繁缕斜坐在榻上,微微凝眉:“无碍。”
“阁主,你这伤究竟是怎么弄的啊?昔萝听说香楼发生了一场大火,真是担心死昔萝了。”昔萝一面给殷繁缕上着药一面满是但有的额说着。
殷繁缕听着昔萝的关切,面色也有些缓和,微微一暖,轻声道:“没有大碍。”
“对了,绿芜刚才回来了,说是等阁主伤口包扎好之后,会来求见阁主。”昔萝巧笑倩兮,眉眼之间皆是灵动。
殷繁缕微微扬手:“一会你出去之后把她叫来。”
“这场大火来的蹊跷,阁主可是要让绿芜查个清楚?”昔萝微微偏着头甜声问。
殷繁缕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一些帐,是该好好算算。”
昔萝一听,微微皱眉,一头雾水便退出了屋子。
不消半柱香的功夫,绿芜便进了屋子,殷繁缕微微瞥了一眼绿芜:“都查清楚了?”
“如阁主所料,阁主打算如何收拾那人?”绿芜目光里闪过一丝冷意,低着头。
殷繁缕神态自若,扯了鬓边一缕凌乱的发丝用手指一下一下绕着:“她会回来的。”
“只是阁主,那吴国太子为何突然出现?还救了那人?”绿芜说到后半句,面色一冷,紧紧皱着眉,似是提起了什么厌恶的东西。
殷繁缕面色淡然,倒了一杯清茶浅浅品了一口,擦的清香缠绕在唇齿之间:“你当真以为那齐阳是为了就殷白凡?”
“阁主聪慧,吴国太子要救的是暗姬阁副阁主,而非殷白凡,阁主,只是齐阳真的会带着殷白凡来吗?”绿芜垂着眸,清冷的声音透着一丝迟疑。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殷繁缕没有启唇,只是一脸淡然将青瓷茶杯放下,这才缓缓起身:“来了。”
绿芜面色一僵,也没有言语跟着殷繁缕一起出了屋子。
“阁主,齐阳带着副阁主一起在大堂候着。”昔萝略显俏皮的微微偏着头。
殷繁缕微微点了下头,全然没有一丝惊异,像是早就查到了,跟着便去了大堂。
刚一走到大堂门口,只听见殷白凡娇滴滴的叫喊声,殷繁缕嘴角勾起一丝嘲讽,跟着迈着莲步进了大堂。
齐阳一见殷繁缕走了过来,连连站起身,肃声:“阁主。”
“何事?”殷繁缕冷冷出声,没有看齐阳一眼。
一旁的殷白凡长袖乱舞,在原地不停的转动着身子,嘴中还发出呻吟声,面色潮红,像是失了理智。
殷繁缕瞥了一眼殷白凡,嘴角嘲讽之色更深,只见齐阳上前抱拳,“还请阁主救救本太子的侧妃。”
末了又补上一句:“她也是你们暗姬阁的副阁主”
“哦?”殷繁缕微微挑眉,目光落在一旁已经疯癫的殷白凡。
“舞莲散,是暗姬阁的独门毒药,中毒者会迷失心智,一直跳舞,直至双脚残废。”齐阳瞥了一眼殷白凡,微微皱眉,须叟便将目光落在殷繁缕的眼眸上。
殷繁缕隔着面纱轻声:“给我一个救人的理由。”
“本太子可以用阁主想要的东西做个交换。”齐阳凝眸凝视着殷繁缕的那一双如同蒙上了一层冰雾的眼眸。
殷繁缕微微扬眉:“不感兴趣。”
说完转身便就要走。
一辆华贵的马车轱辘轱辘在夜色中前行着,殷白凡紧紧阖着眼眸倒在马车里的小榻上,而一边坐着齐阳,齐阳面色微沉,紧紧盯着殷白凡,目光里似有一丝愤怒。
“殿下...妾身这是...”殷白凡微微睁开眼眸,低低问出声,一双脚疼痛难忍。
齐阳微微皱眉:“醒了?”
“妾身这是怎么了?妾身的脚怎么这般疼?”殷白凡用手揉着太阳穴,紧紧皱着眉头,全然不敢相信这一切,她明明记得自己应该在等着那个女人的好戏。
怎么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殷白凡微微甩了甩头:“殿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你醒了就好,知不知道本太子为了救你牺牲了什么!”齐阳怒声,像是强压着怒火,就连呼吸也有些急促。
殷白凡一头雾水的抬起眼眸看向齐阳,她轻轻甩了甩头,她明明记得自己放了火之后,准备离开,怎么自己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殷白凡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齐阳,有些娇滴滴出声:“殿下...到底发生何事...”
齐阳看了一眼眼眶微红,面色略显惨白的殷白凡,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你做的那些事情,以为本太子不知吗?”
殷白凡面色一僵,全然没有料到齐阳会这么说,浑身都微微发着抖,声音也发着颤,低垂着睫毛,娇滴滴的柔声道:“妾身知罪...”
殷白凡一面说着一边死死的攥着拳头,她明明记得昨日是殷繁缕练功的日子,每月的这一日,殷繁缕都会练功,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上了殷繁缕的道。
殷白凡将拳头攥的死死的,狠狠的咬着贝齿,贝齿微微泛酸也不愿意松口。
齐阳微微斜了斜眼眸,伸出手捏起殷白凡落在胸前的一缕略显凌乱的青丝:“只要你醒了那就够了,就算本太子没有白白去跟你们暗姬阁的阁主作交换。”
“殿下...究竟为了妾身跟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交易啊?都是妾身的不是,若不是妾身没用,殿下也不用...”殷白凡一面轻声说着一面从衣袖中拿出丝帕,轻轻擦拭着眼角。
齐阳却是勾了勾略带邪魅的嘴角,眼眸精光一闪,掠过殷白凡的面颊上:“这个你不用管,你是本太子的女人,本太子自会救你。”
“妾身谢过殿下。”殷白凡带着哭腔,轻轻甩了甩手中的丝帕,抬起柔情似水的眼眸望着齐阳。
齐阳微微点了一下头,沉声:“这种愚蠢的事情,下次不要再做了!”
殷白凡面色一僵,有些难堪划过双眸,只是满带愤懑的语气,重重出声,一字一顿,似是在立下什么毒誓一般:“妾身明白!”
殷白凡说这话之时,紧紧的捏成拳头,她已经猜到了为何那个女人突然消失在屋中,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屋中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地上。
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直到火势越来越大。
齐阳冲了进来,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她在做梦,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昨日明明就是她最好的动手时机。
要知道每一个月的这个时候,殷繁缕都必须要闭关练功,殷白凡死死的攥成拳头,手心里留下一排排紫青色的指甲印。
齐阳看着殷白凡失魂落魄的模样,轻叹出声:“白凡,本太子希望你能记着,你这条命是本太子救的。”
“殿下的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殷白凡微微勾了勾嘴角。
当然还有那个女人!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的!
齐阳微微颔首,“哗”的一声,一直捏在白皙而浑厚的手掌里捏着的白玉纸扇轻轻打开,神态自若,像是心中早有定数。
“阁主,恕绿芜愚昧,殷白凡诡计多端,还使出放火这种手段要置阁主与死地,阁主为何还要救她?”绿芜冷着面色,轻轻恭敬的问出声。
殷繁缕手心里捏着一块红布,将红布放进了红木莲纹盒子里,轻轻挑了挑眉梢:“绿芜,我并不是救她,只是齐阳想救她,我何不卖齐阳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