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
华服男子不觉心中一虚,本想将手腕抽回,却低估了司徒瑾颜的力气,一次不成,反被司徒瑾颜紧紧扼住虎口,疼得直接单膝跪地,面部表情扭曲成了一团。
“你说你长年佩戴这枚板戒,可为何你拇指处一点戒指痕也没有?分明是你才刚偷的!”司徒瑾颜斥道。
在场人一听,纷纷上前寻看华服男的拇指,确认司徒瑾颜所言非虚后,都恍然大悟地点下了头,对着华服男指手责骂。
“你这恶霸,骗财都骗到盛宝轩来了,你也不看看此处东家是谁,这回就是你爹也保不了你!”身后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走前,随之朝后面几个杂役吩咐道:“来人啊!押官究办!”
“是!”随即上来两名店里的帮工,将华服男从司徒瑾颜手里接过。
见真相已明,司徒瑾颜只当送了手,看着华服男使劲甩手缓了一会后,冲着中年男子祈求道:“掌柜的,掌柜的你就饶了我这回吧,你不能把我送去官府啊,我爹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根本不予理会,挥了挥手,便示意杂役将他押走。
“掌柜的,掌柜的……”华服男不停呼唤,但见他铁心已定,只好鱼死网破,立即从押扣中挣脱出来。
毕竟只是两名打杂的奴役,虽有些力气,可对华服男的突然此举也感措手不及,一时竟没抓住手。
“都怪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臭丫头!”华服男得了释放,再从地上爬起时,却变了副嘴脸,目光逐渐凶狠,突然抄起一旁的木棍,朝司徒瑾颜冲去,
“小姐小心!”另一旁的汀兰见状,失声大叫,已然来不及阻止。
可就在司徒瑾颜无力抵抗这一击时,身后却伸来一只手,及时将头顶的木棍接住,不等华服男回神,来者便踢去一脚,将他踹飞好几米远,砸在了一旁货架上,啪啦,顿时木架分崩离析。
众人哗然。
司徒瑾颜回头看去,救她的是一名身高近七尺,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的男子,腰系玉带,高束黑发,在人群前负手而立。
“小姐……”回神后的汀兰,急忙跑至司徒瑾颜面前,见她没受伤,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主子?”紫袍男子身旁的一名黑衣持剑男子,走前朝他奉手唤道,似在等待命令。
紫袍男子目光清冷,嘴角却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用管他,官兵应该马上就到了。”
黑衣男子得令,退下一旁。
“多谢这位公子相救。”司徒瑾颜朝紫袍男子欠下一身,略带感激地说道。
没成想,紫袍男子却是目光懒散地瞟了她一眼,幽幽地开了口,“你可千万别把我当成英雄救美,我只是看不惯这种小人的做法而已。”
说罢,便撇下司徒瑾颜,与黑衣男子一同离开了现场。
汀兰扶着司徒瑾颜的胳膊,望着他两人的背影,不悦的努努嘴,“宁城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就是不太会尊重人。”
“罢了,刚才若不是他,只怕我早已成棒下魂了。”司徒瑾颜说道,现在想起仍心有余悸。
汀兰听闻她说,才觉得在理,她是万不愿司徒瑾颜受伤害的。
“嗯?”司徒瑾颜握了握手中板戒,突然蹙起了黛眉。
一旁的汀兰见状,忙不解地看向她,“小姐,怎么了吗?”
“这戒指不对劲。”司徒瑾颜低声道,随即将手中玉戒举在半空。明明是上等的羊脂玉,可在日光的映射下,居然能看到毛颤状的结构,亦显粗涩,白而不润。
正当时,盛宝轩的掌柜迎笑走前,“姑娘,方才多谢你出手相助,这板结,可以还与我了。”
于敬弓的语气还算客气,说时,目光落在了司徒瑾颜手里的玉戒上。
“于掌柜,盛宝轩的首饰都经过鉴赏了吗,这只板戒很有问题。”司徒瑾颜扬了扬手中玉戒,语气肯定地说道。
这玉戒的瑕疵不仔细琢磨是发现不了的,司徒瑾颜见过少年留下的那块玉坠,同样为羊脂玉,可这两者之间的成色却是差得太多了。
最令她疑惑的是,这盛宝斋乃是宁城最为名贵的珠宝店,怎么会进这类劣色的玉坠?
“你说什么?”于敬弓不悦地皱起眉,疑惑中显然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微怒,“盛宝斋的首饰都是来自外番的上等珠宝,经重重检验才能归置仓库,怎么可能是假的?”
司徒瑾颜见状,不由支吾了一声,发觉自己唐突了,“我也不是很懂玉器,您还是找个行家看看吧。”
说罢,司徒瑾颜将板戒交与他手中,礼貌性欠了一身后,便拉着汀兰离开了。
直至她两消失在街尽头,于敬弓才顿然升起一股疑惑,“奇怪,她怎么知道我姓于?”
“小姐,那块玉真的是假的吗?”汀兰挽着司徒瑾颜的手并行,直至人群较少的地方,才敢低声询问。
司徒瑾颜垂眸思了片刻,并未直接道明,“从外观上不仔细看是发觉不出来的,我怀疑,是盛宝轩内部环节出了什么问题。”
汀兰闻言,忽地心中一紧,“那我们要不要告诉南少爷?”
“他会知道的。”司徒瑾颜语气肯定地说道,随后,却将脸上的严态松了松,“也许只是鉴赏时的一时疏忽罢了,我们别小题大做了,此事勿要和他人提及。”
汀兰点了点头,这事便当作罢。
两人走着走着,突见前方货铺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瞧见那人,汀兰瞬间抬起头,兴奋地朝他喊去,“晓昭哥!”
陆晓昭闻声望去,发现是她二人,一脸笑意地走前,“颜姐姐,汀兰,你们怎么会在这?”
“花灯会这么热闹,当然是出来赏花灯啦。”汀兰俏皮地回道。
陆晓昭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赏花灯,一定要到晚上才好玩的,我本就是打算过了晚膳再喊你们出来。”
“你还没开始去流番吗。”司徒瑾颜问向他。
“明天出发,今天先出来置点常用物品。”陆晓昭回道,随即又像想起什么,看向两人,“对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我知道郁香楼旁边新开了一家馆子,价格公道且美味,我带你们去吃吧。”
“好啊好啊,我都快饿扁了。”不等司徒瑾颜应下,汀兰便摸着正打雷的肚子,忙不迭地点头。
“那快走吧,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说罢,也不管司徒瑾颜是何表情,汀兰撒手挽上陆晓昭便走了。
司徒瑾颜额头划下三根黑线,心想这重色轻主的丫头……
微风抚过脸庞,早春的风还剩着一丝凉意,掠过河面,泛起一片涟漪。
郁香楼在城西一面,去到那里需要经过几条水巷小桥,此时正值商客贩营来往频繁的时节,水面上总有不少的船只经过,或是游客,或是运货。
司徒瑾颜欣悦地望着这一片繁荣之景,正经过一座青石曲桥时,却忽然闻得水面“噗通”一声,伴着巨大的水花溅开之声,随之,岸边传来一阵惊吁。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司徒瑾颜闻声望去石桥下方,只见一艘乌篷船下泛着一片涟漪,而不远处,一个红花女子正在拼命往岸边游。只是泳技不好,女子只能在水中胡乱扑通,熟不知呛了多少口水。
这时,乌篷里急促地走出一黑一紫两名男子,定睛一看,正是方才在闹市救了自己的两人。
司徒瑾颜微觉诧异。
“韩阳!”这时,只听紫袍男子轻声一呵,望着水中扑腾的女子,面色略显凝重。
“是!”黑衣男子得令,二话不说便纵身跃入水中,朝那女子游去。
司徒瑾颜心中骇然,勿说是她,就连汀兰也看出来了溺水女子是不愿被黑衣男所追起的。
“晓昭哥,你快下去救人呀。”汀兰摇晃着陆晓昭的衣袖,教唆他下去救人。
但陆晓昭却犯起了为难之色,“可是,我不熟水性……”
陆晓昭是实打实的旱鸭子,从小害水,只怕他这鲁莽一跃,人没救他,他却要人相救了……
司徒瑾颜不由地眉头一蹙,当下将手中团扇塞到陆晓昭手里,整个人从桥栏上一跃而下!
“小姐!”汀兰与陆晓昭大惊失色。
司徒瑾颜的落水,引起了岸边所有人包括紫袍男子的注意,当即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司徒瑾颜未顾其他,重新在水面浮起时,已经调好状态,身形敏捷地朝那红花女子游去。
“救,救命……”
红花女子开始呼救,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难受的呛水声,在水面一沉一浮。
危殆时刻,司徒瑾颜先黑衣男子一步赶到她面前,犹记起以往游泳课堂导师曾教过的救人案列,先绕其身后,趁红衣女子无力挣脱之间,用胳膊挽住她的下颚,侧身急速朝岸边游去……
紫袍男子见状,眉头不悦地蹙起,转身,迫使船家靠岸。
而另一边,陆晓昭与汀兰已经从桥上赶下了岸边,见到司徒瑾颜临近,连忙将她与溺水女子拉起。
“小姐,你没事吧?”汀兰着急地问道,前后检查着司徒瑾颜是否安好。
陆晓昭见她浑身湿漉,立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司徒瑾颜披上。
“我没事。”司徒瑾颜不以为意地应了几句,转身看向地上已经呛水昏死过去了的女子,未想其他,赶紧给她做起了心肺急救复苏,不停按压着她的胸口。
一下,两下……
终于,在所有人的一片惘然中,躺在地上的红花女子蓦地从口中呛出一口水,整个人逐渐苏醒过来。
“醒了醒了……”汀兰兴奋地叫道。
司徒瑾颜将她扶起靠在臂弯,使她更好地将体内积水吐出。在场,无一人不感叹司徒瑾颜的方式奇妙。
“让开!”人群外传来一声呵斥,黑衣男子全身湿透将人群拨开,身后走来紫袍男子。
溺水的女子见了他,心中一惊,慌忙地扣住司徒瑾颜的脖颈,眼神透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