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菲儿、柴莹见郭威大笑,忽然间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浓血,呈紫黑色,均为他担心不已。
“小雀儿,你眼下便要死了,还有心情笑?”柴莹一脸忧愁,她虽与郭威相识不到一日,却不知道为何,心中却十分惦记他,不忍心他就此死去,并且郭威是为了救自己才中了剧毒。
“嘻嘻……”郭威朝柴莹挤了一下眼睛,“老爷爷已有了好办法,你只管看好戏就成!”
一旁的凌霄见郭威年纪虽小,却一副大大咧咧,丝毫不将自己生死放在心上,像这种乐天知命,性情豪爽的性子,他本就喜欢,当下笑嘻嘻的道:“好孩子,三日之内你们爷俩儿若是偷不走我的丹药,你可就没命啦,知道吗?”
郭威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正准备夸下几句海口,忽然间头晕目眩,胸口处像是有一股极其寒冷之气蔓延在五脏六腑之内,“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黑血,但他随即用衣袖一擦,“生死有命,又岂是晚辈能强求的?老前辈的丹药如此金贵,世上又只有一粒,若晚辈死皮赖脸的求老前辈赐药救命,老前辈当真舍得?”
“老朽虽是不舍,但也要瞧瞧救的是谁?”凌霄神色黯然,又道:“这几日你先暂住药王谷,老朽自当竭尽全力替你治病!”
“如此多谢老前辈啦!”郭威挣扎着要跪下行礼。
“行礼便不必了!”凌霄伸手轻轻一拂郭威,将他托起,又转身朝韩菲儿道:“这几日你等先在天王庙偏殿住下吧!”又转过身朝郭韬微微一笑,“老艄公,咱们可有一年多没见面了,不知你酒量见长否?”
“哼!你这吝啬鬼,藏着好酒不舍得让我尝尝,劣酒却一点不心疼了?”郭威不屑道。
凌霄哈哈大笑,携起郭韬的手便朝桑树一旁的洞中而去,“非是我不舍得,只是那猴儿醉忒也珍贵,后山的猴子近年来自己喝了不少,能给我留下一斤便不错了,我怎舍得轻易喝了?走,我还藏着十余年的状元红,咱们先比试比试!”
“若我赢了你可给解药?”郭韬顿住身形问道。
凌霄道:“斗酒归斗酒,解药归解药。再说啦,你今日扬言要盗我丹药,你若能盗去,我自然无话可说!”
“你那丹药不也是斗酒赢来的?凭什么不能输给我?”郭韬气得直吹胡子。
“谁说是我赢回来的?这是皇甫二哥当年相赠!”
“既然别人可赠给你,你又如何不能赠送与我?”
“走走走,此事咱们待会儿再讲,喝酒事大!”凌霄说着又强拉郭韬入洞。
郭韬一甩衣袖,伸手向凌霄胸口推去,大叫:“别拉我,我又不是没长脚?瞧我今日不把你的状元红喝个精光!”大笑着便走进洞内。
山洞约有一丈大小,但旁边却摆满了小酒坛,郭韬大咧咧的坐在石头砌成的石墩上,“怎么个比法,是比快还是怎么?”
凌霄笑嘻嘻的坐在一旁,伸手朝酒坛处凌空一抓,似乎有一道无形吸力,一个酒坛飞向他手中,凌霄待那酒坛飞来,衣袖跟着一引,酒坛轻飘飘的落在石案上。
“老妖怪,又显摆你的武功了是不是?”郭韬一脸不屑,但他话音未落,却已没了人影,一晃之间,他又坐在石墩上,石案上又多了一个酒坛。郭韬满脸得意之色,“这叫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嘿嘿……”
“瞧瞧谁快!”凌霄说着双手成抓,凌空朝着酒坛抓去,两只酒坛便似长着脚一样,凌空飞起。郭韬知道他有心比试武功,身形一晃,恍惚间动了一动,两只酒坛已经放在石案上。
凌霄哈哈大笑,“好好好,这一场算你赢了!”
郭韬问道:“怎么?今日就比试三坛?”
凌霄道:“不少啦,一坛五斤,也有十五斤啦!”
郭韬晃了晃脑袋,“不成,不成,起码也得二十斤!”
凌霄道:“二十斤便二十斤,免得你嫌我吝啬!”双手一抓,两只酒坛已然托在手中,“这下好了吧?”
“不好!”郭韬皱眉道:“没有下酒菜,怎么喝酒?”
“你呀,来我这就知道吃白食!”凌霄笑道,“幸好昨夜庙内的供品还没吃,好过了你便是!”
“呸呸呸,什么叫好过了我?”郭韬连呸数声,“你在这山中好似一个山大王一般,吃的喝的全由山下百姓孝敬,又在乎这点东西了?”
“这是给庙中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世音菩萨等诸位神仙供奉的,我哪里敢吃了?”
“你吃的还少么?玉皇大帝在哪?王母娘娘在哪?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啊!”郭韬摇头环目四周,大声嚷道。
忽听一个声音道:“小小凡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侮辱玉皇大帝?”
郭韬一愣,“什么人?”身形一晃,已飘至洞外,但此时郭威等人早已住进天王殿内,洞外哪里有半点人影?
“嘿!我说老艄公,你今日怎地疑神疑鬼的?怎么啦?”凌霄问道。
“老妖怪,你方才可曾听见有人说话?”郭韬惊恐的问道。
“没有啊!”凌霄莫名其妙的瞧着郭韬。
正在凌霄说话的同时,郭韬又听见那个声音道:“别找了,我能看见你,你看不见我?”
“你听!”郭韬打个嘘声手势,凝神细听。
“听什么?”凌霄侧耳倾听,竟听不见丝毫声音,“什么声音,我怎么听不见?莫非是近年来我内力越发的弱了?”
“有鬼,有鬼!”郭韬忽然惊呼,一跃跳出洞外,身形一晃,围着山腰转了几圈,他轻功高强,内力深厚,奔行速度虽快,但山上山下的树丛中,草窝中均已扫视一番,丝毫不见有其他人影。
“我说老艄公,你听见什么啦?”凌霄追出洞外一脸茫然之色。
“没……没什么!”郭韬定了定神,“老妖怪,今日这酒怕是喝不成了?”
凌霄摆手道:“不成,不成!说好要不醉不休的!怎么,你怕啦?”
郭韬哪里还敢再去喝酒,慌忙溜入天王殿内。
凌霄瞧着郭韬仓皇而逃,脸上顿现得意之色。
“霄哥,你老大不小了,又捉弄他作甚?”杜秋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洞外。她见郭韬神色匆匆,喊着“有鬼”,已猜出是凌霄用腹语捉弄了他。
凌霄哈哈一笑,走近跟前,携起她手,从桑树后的台阶上缓缓上去,“吓唬他一下也是好的,若不然晚上趁着咱们睡着偷偷摸入洞中偷了咱们的丹药如何是好?”
“你那丹药锁在柜中,又布下九宫阵,柜外还有许掌柜打造的同心锁,恐怕他再神通广大,也偷不走的!”杜秋蓉一脸微笑,显是丝毫不将郭韬放在心上。
“蓉儿,你忒也小瞧了他!你可知他是上官大哥的嫡传弟子,区区一个同心锁又能难倒他?”
“许掌柜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是他,即便是上官大哥在世,也打不开锁!”
“若他有钥匙呢?”凌霄问道。
杜秋蓉一脸惊疑,“他怎会有钥匙?”
凌霄笑道:“我就说你太小瞧了他吧?你没见他方才假装生气,伸手朝我胸口这么一推?”
“难道你怀中的钥匙被他偷了?”杜秋蓉好奇道。
凌霄微笑点了点头,“他心眼儿可多着呢!”
杜秋蓉叹一口气,“既然如此,咱们救了那孩子便是!”
“非是我见死不救,一来这丹药太过珍贵,天上地下,仅此一粒;二来,这孩子究竟是否良善之辈,咱们又不知晓。若这孩子今日捡了一命,日后尽做伤天害理之事,咱们岂不是助纣为孽?”凌霄淡淡地道。
杜秋蓉道:“方才我已问清楚了,他是为了救那小姑娘中的毒。”原来柴莹将郭威如何中毒一事告诉了她。
凌霄长舒口气,道:“蓉儿,人总是会变的。或许他不知天高地厚,一时逞强救了那小姑娘,你可知他现下不后悔?”
“此事换做是我,也会后悔!”杜秋蓉忽然略有些生气,她与凌霄少年情侣至今已有三十余年,从未见他像今日这般,“我若为了救一个毫不相干之人而丧了性命,也会后悔!何况他还是个孩子,又岂有不后悔的道理?”顿了一顿,忽然间又柔声道:“霄哥,若都似你这样要求世人,恐怕连孔圣人也做不到!”
“我知道。现下他已服下百花玉露丸,毒性已经可控,咱们可再试他几试,若那孩子当真是心怀仁慈,似无双那样,我又怎会吝啬那颗丹药?”凌霄搂住杜秋蓉的纤腰,柔声劝慰。
“无双也有好些日子没回来过啦,不知这几年去哪了!”杜秋蓉哀怨一声。
“南大刀,北无双,四大天王殷未央。”凌霄口中喃喃念道:“如今他啊,与郭韬齐名,难免心高气傲,还是多多历练些好,免得日后不可一世。”
“你这心可真放得宽,他如今都四十岁了,还年轻什么?”
“小二狗有四十岁?”凌霄一脸惊疑,忽然间笑道:“你做师娘的才三十多岁,徒弟怎会有四十岁?”
杜秋蓉脸色一红,娇嗔一声,“呸呸呸,又不正经了!就知道讨我欢喜!”
凌霄哈哈一笑,见她一脸羞涩,低头在她脸上香了一口。杜秋蓉伸手一拍,“老夫老妻的,让孩子们瞧见,成何体统?”说着快走几步,进入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