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非见他情绪低落,安慰了他两句,岔开了话题,道:“左小哥,咱们说说正事。我今日回山寨是找你帮忙的。”
左少阳愣了愣,强笑道:“杜大哥有事请说,小弟义不容辞。”
杜非得意洋洋地道:“哥哥这次下山,可算是建功立业了。十文钱就在三尺栈道旁拿下了一间茶铺,将我黑风寨的疆土足足向东推进了二十里地。”
十文钱就拿下一间茶铺,还真是便宜啊。左少阳大惊,心里有些好笑,强取豪夺霸占了一间茶铺而已,说得倒像是开疆拓土的开国功臣似的,杜大哥,我真服了你了。
“莫非杜大哥想开黑店?”左少阳心思一转,算是悟出点门道来了,急忙摆手道:“杜大哥,我只是一个救死扶伤的郎中,治病救人我在行,开黑店这玩意儿可不是我的长项。我能帮上什么忙?你可别拉我下水。”
“左小哥太谦虚了,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还能不清楚你的本事么?”杜非挤眉弄眼地望着他,嘿嘿笑道:“左小哥你手中好药无数,随便拿出一种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奇药。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便可杀人于无形。”
庸医杀人,兵不血刃!
左少阳心里郁闷得不行,恼火地瞪着他。杜大哥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啊,我看着就像是那种草菅人命的庸医么?
杜非拉着左少阳的衣袖,眼中放出狼一样的光芒,兴致勃勃地道:“左小哥,上回你给我吃的那种特制强效蒙汉药,先给我来两斤!”
左少阳大骇,吓得差点趴在地上了:“给你来两斤?”
我的个天啊,蒙汉药也能按斤来,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莫非这厮吃对了口味,药停不下来了,想要拿那玩意儿当饭吃不成?
左少阳满头都是冷汗,苦笑道:“杜大哥,那玩意儿可是我用独家秘方亲手配制,甚至连千金难求的迷魂草都用上了,药力之凶猛,功效之强大,简直就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寻常之人,用指甲盖挑上一丁点儿的份量都受不了,你竟然问我要两斤?杜大哥你还真开得了口啊!”
“听左小哥这么一说,果然是好东西啊。”杜非一本正经地点着头,将手伸到左少阳面前,笑道:“左小哥,我知道你不差那玩意儿,别那么小气,给我来两斤!”
左少阳心惊胆颤地抹了把冷汗,战战兢兢地道:“杜大哥,是药三分毒,蒙汉药更是不能乱吃。你若是信得过小弟,每天睡前我给你扎几针。杜大哥那失眠多梦的毛病立刻见好,吃得香睡得好,而且没有任何后遗症。”
杜非惊愕了半天,苦笑道:“左小哥想到哪里去了?那蒙汉药是我用来劫道所用,很正经的用处。现在山寨里都断粮数日了,急需搞点米粮渡过难关。”
劫道也算是正经用处?请恕小弟我孤陋寡闻!
左少阳很深表震惊,听得莫名惊诧。
“左小哥你也知道,哥哥我慈悲为怀,素来不喜欢打打杀杀,不动手时绝不动手。”杜非道貌岸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若是在茶水中下蒙汉药,嘿嘿,根本不用伤人分毫,就可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放倒。男的扔在道旁自生自灭,女的直接抢回来当压寨夫人。啧啧,想想都有搞头!”
这厮时时刻刻不忘抢民好来当压寨夫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棒槌,不服都不行!
左少阳大汗,迟疑道:“杜大哥,前几天你还对我谆谆教导,说什么用药不光彩,有辱斯文,为江湖正道所不齿,可是你又……”
杜非振振有词地道:“对,这话我是说过。可是咱们黑风寨本来就不是厮文人,也不是什么江湖正道,干的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是恨别人用药,但不说明我自己不能用啊。山贼黑匪不用药,传出去会让同行耻笑的。”
左少阳差点晕倒,觉得自己还是低估这家伙的无耻。
这杜大哥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两面三刀,分明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和杜大哥比起来,我左少阳还是太年轻了啊!
杜非亲切地拍拍左少阳肩膀,哈哈大笑两声:“左小哥放心,得了好处肯定少不你的,到时候抢了压寨夫人,分你一个便是了。只是不知你是喜欢年纪小的,还是年纪大的?”
这厮说着四下望了两眼,鬼鬼祟祟地低声道:“哥哥我就喜欢年纪大一些的,懂得照顾人……”
左少阳听得瞠目结舌,对这棒槌彻底没有了脾气,佩服得那是叫一个五体投地。慌忙将怀中的药瓶子掏出来,塞到杜非手中,咬牙道:“既然杜大哥是为了小弟的幸福生活着想,我就只能忍痛割爱了。小的归我,大的归你,说话要作数!”
杜非得了好处,喜得眉开眼笑,满脸正气道:“哥哥我一言九鼎,绝对少不了左小哥的份。”
左少阳指着那蒙汉药,交待道:“杜大哥,这东西我手里存货不多,前几天我还用它在黑龙潭药了些鱼,也就剩眼前这点了,你可要省着点用。”
杜非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惊道:“什么!左小哥你竟然用这么珍贵的东西去药鱼?”
左少阳想起烤小鱼串的美味,就觉得回味无穷,咂嘴道:“回头还得去药一些回来当宵夜,杜大哥也一起尝尝鲜?”
杜非痛心疾首地望着他,泪流满面:“左小哥,你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大材小用,大材小用啊……”
左少阳怀里的好药多的是,用完了也可以再采些药材自己配制,倒也没觉得心疼。
只是说到药材,左少阳忙正了正脸色,看着杜非道:“杜大哥,还得麻烦你给我找个熟路的人,明日我想进山采些草药。今日治了些病号,手头的药材都快用完了。这黑风山我也是头一回来,不熟悉情况。”
“那我就先替黑风寨的弟兄们谢过左小哥了。”杜非大喜,抱拳施了个礼,道:“找人带路这事好说,我马上去安排,保证给你找个机灵人,上山也好有个照应。”
杜非刚从山下回来,十文钱抢了间茶铺,还没有到聚义厅汇报工作,又和他胡侃了几句,便提出了告辞。
这厮春风满面,临走将一张大胡脸凑到左少阳面前,举着手中药瓶晃了晃,眨眨眼睛,鬼头鬼脑地小声问道:“这东西可是打家劫舍首选良药,不知左小哥以往用它,折服了多少富家千金小姐的身心?”
左少阳听得眼睛疾眨,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杜大哥,你直接问我用它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就行了嘛,还文邹邹说什么折服身心。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斯文?
左少阳鄙视了他几眼,腼腆一笑:“杜大哥,小弟认为男女之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用药实在无趣,我一向是用强的。”
杜非目瞪口呆,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左小哥高见,哥哥我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