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镇,江南,楚地。
一声哈欠,惊得某个寝房中的一群老少哑口无言。
这刚出生的孩子,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一群奇装异服的人们,先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在十秒的对视过程中,双方似是经过了百余年,然后婴儿开始了自己该做的一件事:啼哭。
啼哭嘹亮无比,刺破了初晨的宁静,也真正的象征着,这小小的城镇,迎来了新生。
“咳咳……”一阵连续的咳嗽声传来,打破了场间的那丝微妙的感觉。
“恭喜啊,白姑娘,这是个大胖小子,你还是先歇息,这里交给稳婆就好了。”
“对啊,都累了一天了,赶紧休息,补充一下体力,那谁,鸡汤,排骨汤,鱼汤,都给老子安排好咯,不然一会削你们。”一名须眉发白的老人在那里大嗓门的喊到,看样子在这群人中十分有威信。
说是累了一天,其实这群人也已经在院子里等了一整天,他们都紧张的等待着那个孩子的出声,大气都不敢出。
一群老少爷们在那里忙七忙八的开始动起来,他们个个都穿飘逸的长衫,或者是短打劲装,如果单独拿出来看,一股高人风范绝对是少不了的。
但是就是在这间不那么大的院子里,他们却显得那么紧张,手足无措,低声下气,原因自然是话中的白姑娘的影响。
他们口中的白姑娘,此刻身上还有着不少的汗珠,鬓角的须发皆是被那汗水浸透去,让人看着便有些怜惜。
她接过稳婆怀中捧着的那个粉扑扑的小人儿,笑的有些惨淡,但确实真的让人动容,因为她现在是一个母亲了。
“你看到了吗,笨蛋,多随你,再多等等,咱们一家子就能团聚了。”女子喃喃道,稳婆没有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忙碌的清理这刚刚有些杂乱的房间。
随后出门端来了,邻里乡亲,热情的送来的鸡汤、排骨汤,不一会便堆满了床边的小木桌,让女子莞尔一笑:真是一群可爱的人。
怀中的小人依然在啼哭,她有些慌乱,她从来没有生过孩子,虽然她其实早已年过三十,但她那如脂的肌肤还有那不似成熟的面容,很容易让人以为她还仅仅是一名豆蔻的少女。
稳婆手把手教会她接下来到底如何去做,接下来便交由她一人去完成。
说是虚弱但她其实并没有完全无法动弹,她掀起自己那薄薄的衣衫,有些笨拙,但是按部就班的将婴儿抱至胸前,初乳,甘甜,让孩子安静了下来。
女子笑着,纤细的手拂过婴儿的红润的脸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爹已经给你起好了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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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少里外,有一群连绵的山峰,他们在云雾间相映成趣,显得仙逸飘渺。
峰间有无数羊肠小道,有砍柴樵夫背柴上山,有书童提篮,捧书捧剑,峰间万物各形各式,隐约间,有几处茅草房,炊烟袅袅,如丝如缕。
这是外界的桃园,有山间的美景。
如果拾级而上,宝殿也有,道场也有,总之此间的群峰,让人心向往之。
峰顶有一处茅屋,这是一道最高峰,屋内不见真人,只有简易的家具,以及一章木桌。
屋外有一处棋盘,上面皆是石子,如果有人看到可能还会道一声简陋,有两名老者自棋盘间对弈,落子不断,静默无言。
忽然间有一阵爆响自天边传来,一道黑影,由远及近,宛如一根箭一般,飞速掠至。
那凶猛的阵势宛若破竹,惊起山间不知多少飞鸟,待到黑影真正落地,才看到那是一名高大的男子。
他身形健壮但没有太过于魁梧,英气逼人的黑色短袍,迎着山峰摆动,好不潇洒。
然而他开口第一句,就是朝着两名老者颤声道:“我当爹了!”
他尽管早就知道这天即将到来,但是当他真的来临,他却有些不知所措,哪有那平日里的高人风范,让人难以想象。
老者闻言也皆是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反而没有此人的那么冲动冒失。
“老头子你笑什么啊,你当爷爷了啊!”此刻男子还依然有些难以平复心情,冲到棋盘之前,胡乱一把就将棋盘打翻,让几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但是你为何要将我们的棋盘倒覆呢,我们可下了很久了,你知道复盘多难吗?”他口中的老头依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看样子还十分在意棋局之事。
“这是我的屋啊……”
“咳咳,老刀,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再继续鏖战?”那名老者看着面色平静无比,但是言语之间有些尴尬难以掩饰。
“正和我意啊。”对面的老者也笑着说。
他们腿脚极为利索立刻起身离去,一步并作十步,宛若踏空而行,但又极其轻巧的点地,尽显高人姿态。
然而转瞬身后变传来咆哮声:“你们两个老头又偷吃我跟师弟买来的鸡蛋!”
然而两名老者已经飘然离去,不沾染一丝烟火气的,刮了一下胡子上的鸡蛋渣,心情舒畅。
因为他们今日成了爷爷与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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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不知何处,或者不知是何方世界的同片地域,一名朴素装扮的男子,此刻正在一座图书馆样式的建筑内看着一本刻画细腻的武侠小说。
手中不断比划着剑招之势,然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生起。
“王叔,借这一本。”一名学生模样的男生拿着一本厚重的资料,走到大叔身前。
他是一名图书管理员。
这里是江南的某座城市,没有刀剑,没有武侠,更没有缥缈无踪的踏空而行。
他利落的处理了借书手续,便要离开馆内,锁上大门,今日要下班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前段时间里,那个总是与王叔一同探讨武侠的阳光男生,今日为何没有帮他整理馆内杂物。
“我尽力了。”王叔轻叹一声,仿佛有些难言之隐。
“我能帮你们的只有这些了,我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那方天地的造化,只能看这小子能否闯出那么些个变数。”
“我可是相当看好他啊。”
“小子,别轻易死掉。”他摘下自己金边的眼镜,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看着远处的斜阳,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