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寻去了体育馆,看到了站在玻璃门口的挺拔人影,有些落寞,她在两人相隔两三米的地方停下,半弯下腰,大口喘着气。
因为吸了大量冷空气而鼻尖红红,喉间有些难受,肺像是要炸开了般。
裴轲隔老远就看到了往他这里跑的人影,在前面的位置又停了下来。
视线移到苏寻身上单薄的浅色毛衣上,他深深地皱了下眉头,大步走过去。
“我有话和你说。”没等裴轲开口,苏寻率先将这句一路上,在心里念叨了无数次的话说了出来。
裴轲没管她说了什么,伸手拎起人往室内走。
明知道外面这么冷还穿这么少,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一路拉着人七转八拐走到了一个瑜伽房,这里是对外开放的,只不过现在天冷了很少人来。
“你冷不冷。”虽是疑问句,确实肯定语气,说着就把大衣往外脱。
“不冷不冷,你先听我讲。”苏寻伸手阻止了裴轲脱衣服的动作,然后就打了个喷嚏,赶紧从口袋里拿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穿外套,悻悻地把手又放下。
裴轲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纸,递过去。
他扫了一眼苏寻被冻得红彤彤的脸:“要说话也不急于这一时,早些时候怎么不见你说。”
最后苏寻还是披上了裴轲递过来的衣服,身上终于暖和起来。
裴轲见人乖乖地穿上了衣服,才缓缓开口,“你可以开始了。”
苏寻决定还是从最近这件事情开始说起,毕竟裴轲和她生气的导火线就是这个。
她坐在地上摊开的瑜伽垫上,男生的外套太宽松,整个笼罩在她娇小的身躯上,她望着裴轲站的方向,讲这件事的前后经过原原本本、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几分钟便将这个荒诞的事情讲完,苏寻小心抬头看了眼裴轲的反应。
裴轲随意地靠在旁边的把杆上,若有所思,墨黑的眸子望不到底。
“你说的何叔叔是谁?”
行吧,裴轲果然关注到这一点了,不过既然早就决定要和他坦白一切,苏寻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陈述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以及何程铮是如何帮助她们家的。
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个与她不相干的故事。
瑜伽房其中一面不是墙壁,而是一片落地的透明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的光秃秃的树枝,在寒冷中瑟瑟发抖。
里面却是一片平静,时间都仿佛静止了般,空间内激荡着女生清甜的声音,时而停顿一下,看一眼男孩的表情。
裴轲在苏寻说话时没有发表意见,静静地听着,只是紧绷的下颌线隐隐暗示着他内心的震动。
他的女孩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承受了这么多这个年级不该承受的东西。
家中巨变,和母亲一起扛过所有的苦难,为了不牵连到身边的人,选择远离曾经一切熟悉的关系,四处漂泊。
而这些,他都不知道,还偷偷怨恨过她的不告而别。
在他的印象中,苏寻是个很脆弱又胆小的女孩子,会因为一场考试考砸而偷偷抹眼泪,会因为别人一句大胆的话而红脸。她身上的变化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格都和以前的她大不相同,变成这样原来都是…被逼的吗。
过于破碎的生活迫使她不断变得强大,他该为他的女孩感到骄傲,还是心疼呢?
两者都有吧。
心脏仿佛被一股巨力攫住,强大的压迫使他喘不上气,涩意弥漫至喉间,让他无法冷静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