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七上八下,十分忐忑的心,九翅快步进了楠懿宫,只见楠懿宫内亭台楼阁,假山环绕,鸟语花香,九翅小心翼翼跟在浣儿后面,到了“藏书阁”的二楼。
这建在夯台之上的“藏书阁”二楼望出去,竟可以俯瞰整个王府,风光此处独好!穿过走廊,浣儿进了中间的书阁,书阁后面是一个雅致的会客厅,落地的鹤身鹭嘴青铜烛台,上面依稀残留着擦拭不去的烛泪,一种类似檀香的香气从悬挂的铁香囊中飘出,香囊的下端是精致的小铁炉,里面的碳已经没有了火星。
雍夫人席地而坐,正在品茶,热气从茶杯冒出,又消失在空中,雍夫人那张风韵犹存的精致面庞,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让人捉摸不透。
“小人陆九翅拜见雍夫人。”九翅跪下作揖请安。
“陆公子请起。”雍夫人端坐在蒲团上,并没有看九翅一眼。
“谢夫人,不知雍夫人宣在下有何事吩咐?”
“这,是周王室的贡茶,陆公子可坐下尝尝。”
“小的不敢。”
“坐吧。”雍夫人眼皮也没抬一下。
九翅作揖后跪坐在雍夫人对面的藤制蒲团上。
“陆公子故乡何处?”九翅刚端起浣儿递过来的杯子,就听见雍夫人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
九翅忙放下杯子,对雍夫人说:“小的是高丽人,打小就随父亲在中原做生意。后来被山匪打劫,父亲拼死相救,九翅才死里逃生。后来有幸被二公子收留,二公子对我恩重如山,九翅愿肝脑涂地,一世追随。”
“可是那个向周王朝进贡人参的高丽国?”听雍夫人如此说,九翅有些紧张,莫不是要盘查来路?
“正是,我们那里有山参,还有一种特别的树种是中原地带没有的,那就是紫杉树,质地异常坚硬,抗腐蚀抗磨损,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嗯。”雍夫人点点头,慢慢的说:“那你的母亲?”
“小的刚生下来,母亲就......”
威严的雍夫人眼里流露出片刻的同情,“你今年多大?”
“19岁。”
“可曾婚配?”
“未曾,九翅只想跟随二公子建功立业,儿女之事,小的不曾想过。”
“荒唐,何来此想法,难怪吾儿迟迟不婚。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
“夫人教训的极是,小的有机会一定劝劝二公子,勿让雍夫人担忧。”
“何须你多言,你且去吧,本宫乏了。”
九翅满腹忐忑,起身行礼后告辞。
走出楠懿宫,九翅久久无法平静,“天啦,这皇子交个朋友母亲都要管,何况是娶妻了,郑突啊,我好同情你。”
“还好雍夫人不知道我是女的,要不绝无我的立足之处啊。”
九翅出门后,雍夫人放下茶杯望向窗外,想起蔚大夫的话:“奇怪,此人就像凭空生出,查不出她任何过往,也无一认识他的人,山匪那边也差人查过,根本没有打劫过一个高丽商人,此事必有蹊跷。”
“小姐,雍夫人寻你所为何事?”一回到徵园,嫣儿就有些迫不及待。
“也没说啥,她似乎很急于二公子婚配之事。”
“雍夫人为何与你说这些?据说雍夫人深得宋庄公宠爱,一心想将宋国钥依公主嫁与二公子,可不知为何一直未果。”
“雍夫人为何与我说此事,难道,她发现了我的女儿身?”
“不会的,以雍夫人的性子,如果知道小姐是女子,怕是没这么......”
“会如何?”
“以前听闻二公子喜欢一个宫女,名唤瑶倪,后来雍夫人得知后,那瑶倪从此不知去向。”
“当真?那二公子没去寻她?”
“那二公子自是重情重义之人,虽命人四处打探,人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公子心里应该也是明白几分。”
“唉,所以啊,嫣儿,并非我不解二公子的情意,我一介草民,哪敢攀龙附凤,帝王家的后宫,岂是我这样的人能待下去的,如今我倘能凭本事有所作为自是欢喜,若无,我便退隐山林四处游玩,岂不乐哉?再说自古婚配讲究门当户对,这门不当户不对必会后患无穷。”
“小姐所言极是,只是这二公子对小姐情深意重.......”
“二公子或许只当我知己,也未可知。”
九翅心里默默掂量着轻重,别人不知道,我陆九翅心里必须清楚,我只能安静的做个旁观者,绝无改变游戏规则的权利和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