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风醺微凉。
天是蒙蒙的灰，空气中还浮着些潮湿。没有太阳，也没有云。风还不冷，只是远，远的吹不来暖，也带不走寒。
街角的咖啡厅，灯光昏黄。往来的人面无表情，开门，入座，选餐，走人。每个人的频率都是一样的，想抢在生活前面，却又力不从心，只能机械的跟着世界的脚步。快走不得，落下又有甚多烦恼。人云亦云。
我藏匿在人群中，坐在角落。头上的灯泛着刻意的老旧的黄，桌子是檀木的，带些自然的香。我面前摆了一杯卡布奇诺，拉花已经被勺子搅的不成样子，旁边的咖啡伴侣确实丝毫没有动——我不喜欢喝苦咖啡，却不讨厌这种不加修饰的天然。咖啡本身有点焦，有点涩，有点想让人皱眉。
我眼神有些茫然，望着对面空空的椅子，想到一刻钟前，还坐在那里的人对我说的话：
“你后不后悔。”
我当时愣住了，没有回答。与其说是我没听懂，倒不如说是我不愿懂。
我后悔吗？
我这样问自己。
但是我给不了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也许后悔，但有什么可后悔的呢？是认识他吗？还是在错误的时候爱上他呢？
仔细想想，却又没什么后悔的，这十几年，我收获了很多。我曾经告诉自己，爱情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做想做的事情。的确，我现在有了想要的工作，良好的人际关系，和另一个他。
我对面的人已经走了，去见她的男朋友了。
但是她没有带走她的问题，而是把这个问题丢给我，让我自己考虑。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初语，听说你回国了，大家都很想你，正好好久没见面了，计划下个礼拜六开同学会，你能来吗？”
“大家都会去吗”
我把消息发过去。但随即，我意识到，我只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去。
我为什么要问呢？我是希望他去还是不希望呢？他去又怎样，不去又怎样呢？
我还是给不了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我期盼见到他，也害怕见到他。
我把消息撤回，又回复道“我当然会去，你把时间地址发给我吧”
又用银色的勺子搅了搅咖啡，听金属和陶瓷碰撞的声音。我关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心绪却早就飘远了，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张于我而言感情复杂的脸。
也是一张好看的脸。
总而言之，是他的脸。
那张我看了想了十几年也没厌倦的脸。
时间仿佛回到十几年前，那个秋天，一切故事开始的秋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