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夜班守卫,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反正个个脸上都面露关心之色。
夜班的队长叫孙义,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他问道:“知道谁打的吗?”
“不知道,是被人背后袭击的。”
“那为什么被打?”孙义问道。
“应该是我昨晚不小心看见了一些永丰门的事情。”李农淡淡说道。
他的眼睛在悄悄注视着在场人的神情。
“什么事情?”
“你们不知道吗?昨夜不是有车队从这里经过。”李农反问。
顿时,众守卫中有几人的神色微变。
李农还想细问,突然听见远处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他回头望去,却原来是邱越来了。
问题是,邱越怎么来了?
李农心中有些纳闷,难道是护送程潇来的,不过没见到后者的身影啊,但他没有多想,急忙迎了上去。
邱越的眼神很好,老远便发现李农的异样,还没走近便大声问道:“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说完他扫视一下其他守卫,凡是被他凌厉眼神扫过之人,心中都有一阵莫名的寒气升起。
李农也是在此时,才感觉到邱越的厉害,平时在程府,邱越都是一副嘻嘻呵呵事不关己的样子,尤其在程遐父子之间,更像是和稀泥的老好人。
即使在面对石虎的时候,他也是在尽量避免冲突,收敛起全身的锐气。
但此时的邱越,可以说是王霸之气尽显。
李农甚至觉得,邱越当日与石虎对恃,如果放开其他因素不谈,真刀真枪地打一场,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真人不露相,说的便是邱越这般的人物。
李农替战战兢兢的守卫辩解道:“不是他们。”
“那是谁?”邱越问。
显然,他没准备轻易放过打人的人。
对于石虎,邱越是没办法;但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到程家的头上来。
即使李农只是程家的一个下人,那也不行。
“我也不知道,昨晚天太黑,而是他们是从背后出手的。”李农说道。
“哪里受伤了?”程潇问道。
“后脑勺。”
“严重吗?”
“还行。”李农又摸了摸后脑勺上的大包,问道,“邱叔,你怎么会来这里?”
程潇脸上有些无奈,说道:“少爷昨晚喝得大醉,今早才回家,我一看你不见了,问少爷他又醉的不省人事,就只好试试运气来这里找你了。”
李农心中有些感动,笑道:“让邱叔担心了。”
程潇说道:“不说这些,你既然受伤了,不如也回家休息吧。”
邱越的关心让李农心中感到一丝温暖,而之前让他有如此感觉的,是那位姓张的监工。
他回道:“邱叔,少爷不在,我要是再离开的话,恐怕影响不好的。”
邱越担心问道:“那你能坚持得住吗?”
“又没什么大事,放心吧。”
“有问题通知一声。”邱越也不勉强,但他临走前又有些不放心,又叮嘱道,“记住,我们程家人不惹事,但不代表我们就怕了别人。”
李农心中顿时有一股暖流涌过,就差喜极而泣了,说道:“邱叔,我明白的。”
“那我先走了。”邱越又看了李农一眼,还是转身走了。
他似乎很相信李农,所以走得很干脆,没有再回头看一下。
李农重新朝守卫走去,估计因为是邱越的缘故,这些人开始有些怕李农。
李农尽力使自己露出自然的笑容,释放出自己并没有恶意的意图。
他猜测,昨晚自己被人打闷棍的事情,这些人可能不知道,但那批运输车队的事情,这些人之中肯定有部分人知道,甚至是参与其中。
只是现在,自己一个刚来的新人,即使有程潇这座大神罩着,但如果硬邦邦地就想深入其中查个清楚,恐怕是困难重重阻碍重重。
再说了,昨晚那批人可是敢杀人的,可想而知不是良善之辈,其势力应当不小。
若不是自己还有那么一层官服护着,恐怕此时已经没命了。
所以,此事必须要慢慢地私下追查,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免得引火烧身。
“没事了,大家准备一下,做好交接准备吧。”李农说道。
这时,已经有值白班的守卫陆续赶来,这些刚来的人李农比较熟悉,这让他感觉轻松许多,底气也足了许多。
孙义做好了交接,便来向李农道别。
李农应付说道:“孙队,好走。”
孙义讨好道:“看你一身脏兮兮的,肯定早饭还没吃吧,不如我带你吃点东西,再换身干净衣裳?”
“我等下就去换衣服,就不麻烦孙队了。”李农婉言拒绝道。
“行,那我先走了。”
李农问道:“孙队,麻烦再好好想想,昨晚戌时,可有什么人经过这里?”
孙义回道:“没有,入夜之后,永丰门就闭门了,哪会有人经过?”
“好。”李农点点头,没有再问了。
李农的一个“好”,让孙义有些捉摸不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说是反话?
孙义说道:“你没有见到行凶者的相貌,恐怕很难抓到凶手的。”
李农道:“反正我头上这包,决不能白挨,我觉得这些人还会再来,你们最近帮我多留意一下。”
“没问题。”孙义拍着胸膛保证。
不过因为回答得太积极了,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敷衍。
接下来,孙义很快随着其他夜班守卫一起离开了。
天色渐亮,进出城门的人流量也越来越多,但一切都很平静。
李农因为脑袋还有些痛,而且遇风就疼,所以干脆躲到了偏僻之处。
他仔细回忆昨晚的情形,敲闷棍的人知道自己身份之后,显然并不怎么怕,仍然将自己丢在原地不管。
但接下来,有人在自己身上摸,并且还嘀咕了一句“怎么没有啊?”——虽然他当时神志不清,但这句话却记得相当牢。
后来的这个人应该是冲着自己身上的财物而来,毕竟从明月楼出来的,身上多少总有些钱的,幸亏自己的钱被程潇借走了,否则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但问题是,谁把自己扔到了明月楼的后面。
难道是敲闷棍的人后来又回来了?似乎没这个可能和必要。
那么只有冲着自己财物而来的人了,但他们为什么要将自己扔到水沟里?毕竟他没有打人,又没有偷到任何东西。
除非,此人怕惹祸上身。
为什么怕惹祸上身?因为此人心虚。
为什么会心虚?因为他怕李农会知道。
而且重要的是那句“怎么没有啊?”,说明此人知道自己身上本来应该有钱的。
如此一来,情况便明了了。
偷财之人,肯定是值白班的守卫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