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不要开门？”
程潇吞了吞口水，原本还有些兴奋的他问了一个看上去很傻的问题。
出身官宦之家，他不是没见过铁骑驰骋的场景，但是正面对上汹汹而来的铁骑，他就有些不镇定了。
“大人，我们只要站在这里就行了。”吴连文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铁骑的速度很快，几乎是转瞬即至。
李农心想，石赵之所以能崛起中原，消灭诛强，几乎统一当时中华的北方，一支精锐铁骑是不可缺少的。
瞧眼前这铁骑的气势，个个精锐如龙，对敌就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只要手中能掌握这样一支骑兵，驰骋中原完全不是问题。
到快要抵达永丰门的时候，铁骑的速度慢了下来。
但慢得很有节奏，并没有一点混乱的现象发生。
这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骑兵，就好像一个整体一样，行动自如毫无阻滞。估计换成现代的车队，恐怕会发生一连串的撞尾事故。
铁骑在离城门十丈处左右停了下来，然后一骑飞出骑兵阵，来到程潇等人面前。
骑士的身材本就魁梧，加上坐在高大的马匹之上，威武的如同天神下凡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骑士缓缓开口：“开门。”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没有反对，程潇立即让手下人开门。
骑士高坐马背，目光注视前方，根本不将眼前的程潇一伙人放在眼里，仿佛都是蝼蚁一般。
“咿呀咿呀……”
城门以比平常快上数倍的速度打开，守门士卒生怕城门晚开一点就要遭殃，所以都是铆足了劲的。
当城门被完全打开之际，李农悄悄往门口望了一眼，然后他瞬间震惊了。
城外是一大块方圆数里的空地，但此时，空地上已经集结了一支整装待发的军队，黑压压一片，看样子有数万之众。
如此庞大的数量，却能在如此段的时间内，几乎在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况下迅速集结完毕，这支军队的素质，绝对不凡。
吴连文也转头，见多识广的他很快便认出了城外那支军队的番号，惊呼道：“骁勇骑！”
骁勇骑，乃是石勒手中最精锐的一支骑兵，人数不多，只有三万，但骁勇骑的兵源都是从其他部队中抽调过来的精锐，所以在同等人数的情况下，骁勇骑可以毫不费劲地吃掉对方，而自身却不伤筋动骨。
“赵王这是在豪赌啊。”程潇惊呼道。
石勒不仅亲自出马，还将整个帝国的底牌都拿出来了，所以他这是孤注一掷了。
两虎相争，不死不休。
但李农知道的是，石勒这次不但赢了，甚至还赢得很彻底，因为他生擒了刘曜，而且在不久之后便拿下前赵的地盘，几乎统一北方。
城内的骑兵开始行动，骑兵们十分有默契，马蹄几乎同时扬起又同时踏下，动作一致声音响震天。
李农等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城门口，看着一个个骑兵从身旁飞驰而过，雷鸣般的马蹄声，还有骏马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这一切，都让人那么难忘。
如果是真正地战场厮杀，那又是怎样的？
李农不禁有些热血起来，他眼前似乎出现了自己策马扬鞭，挺枪冲杀的情形。
骑军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便连同城外的骑兵都消失在视野之中。
程潇见李农还在愣神，伸手在他眼前晃动几下，笑道：“在想什么呢？”
李农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回道：“没有，没有。”
“是不是想上战场？”程潇问道。
“一点点。”李农并没有否认。
“战场上会死人的。”程潇说道，语气里有些落寞。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估计每一个少年郎都会有一个骑马杀敌的梦想，程潇也不例外，但程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不愿让他冒险。
于是乎，程潇就只能看着自己的三个兄弟一次次的凯旋而归，而他却只能像怨妇一样等着兄弟归来。
“不对。”李农突然惊叫道。
“干嘛大惊小怪的？”程潇问道。
“怎么不见石……”李农硬生生将后面那个“勒”字给吞回肚子里，“怎么都没看见赵王？”
“你这反应也太迟钝了吧？”程潇笑道。
“李队，赵王就在刚才出城的那队骑兵里，只是我们不知道是哪位而已？”吴连文解释道。
李农心中十分惊讶：这石勒，还真不是一般人。原本以为他会像电视里帝王出行一般，不说敲锣打鼓这些排场，但最起码也要弄个八匹大马拉的豪华版大车吧，可他竟然跟其他人一样，骑着马就走了，而且还是混在一堆骑兵之中，连个脸都不露一下，这似乎太寒碜了。
似乎看出了李农的疑问，吴连文解释道：“赵王数十年征战生涯，一向都是身先士卒的，更主要的是，赵王这么做，敌人根本就猜不出他人在哪里？”
李农有点明白吴连文话里的意思了，石勒这些年来，攻城略地无数，屠城坑降的事从来没有少干，杀的人都是以万来计数的，仇家是成千上万，如果他大张旗鼓地出行，很容易招来一大堆仇家寻仇的，而他现在简简单单地出行，反而会避免许多的麻烦。
“赵王还挺厉害的。”李农说道，他这是由衷地赞扬。
且不说石勒的残暴，单说他从一个奴隶跃身成为一国之主，这便是十分励志的事迹。
而且更重要的是，已过知天命的石勒依然保持着当年的本色。
如此果敢毅力和强硬作风，前赵的刘曜又岂能是他的对手？
“李队，慎言！”吴连文急忙阻止道。
赵王石勒，又岂是一般人可以议论的。
你可以说他英明神武，但你说他挺厉害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能比他更厉害？
一旁听两人讨论的程潇适时大声说道：“好了，都散了，干活去。”
吴连文和李农急忙顺着程潇的意思，各自转身干活。
但其实，真没有什么活儿好干的。
程潇则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这一段时间因为其父的缘故，他也没怎么休息好。
“程大人。”身后的吴连文叫道。
“什么事？”程潇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甚至连头都没回。
“城门要不要关？”吴连文请示道。
程潇顿时愣住了，按昨天传令兵的意思，没有令牌是不得开城门，那么现在要不要将城门重新关上？
李农说道：“既然都已经开了，那就继续开着。”
“如果上头责怪下来呢？”吴连文担心说道。
“上头？”李农呵呵一笑，“还有谁比赵王更大的吗？”
吴连文点点头示意明白。
程潇也明白了李农的意思，说道：“不错，就按李农说得来做。”
吴连文大喝一声：“开城门。”
于是守门的士卒开始站队，做好检查出入城百姓的准备。
听到了吴连文的喊声，原本为了躲避骑兵的冲撞，隐藏在街角屋后的百姓一个个冒头出来。
起先他们还有些小心翼翼，待得到吴连文的肯定之后，一个个开心地小跑过来。
看着百姓开始有序地出入城门，程潇可没有心思继续留下来，他问道：“李农，我要去明月楼一趟。”
李农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少爷，你去吧，我再这里看着不会有事的。”
程潇等的便是李农这句话，然后他便笑呵呵离开了。
李农也没闲着，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从怀里拿出了昨晚宋河留给自己的内功心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