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木宫的宫门前,灵儿重新见到了阔别三年的生母玄姬。
两人才一对视,眼圈就都红了,抹了抹眼泪,玄姬上前拉住她上下打量了半晌,听见她张口道一句:“母妃,是我回来了。”禁不住伸手还轻微颤着就轻轻抚她发顶,又是半晌才哽咽着轻声道“都长这么高了。”
回到有熊的灵儿歇了半日就奉命到了集贤殿谒见国主和侧妃所有的王族子弟和参与国事的列位臣属。有懂事的如世子青阳上前寒暄道:“小妹如今服什么药?念什么书?”
更有西陵氏故作关怀道“小幺儿回去发觉短什么务必知会我一句,必定交代他们去办。”
只有三公主纤纤皱眉惊呼道:“真吓人,你怎么来大殿这样的场合居然随身还带着蛇!我只听说南荒的蛮子爱蓄养毒蛇和凶兽,这些年你莫不是真的是流落到蛮荒之地啦?”
众人这才瞧见才归国的灵献公主左边衣袖上果然盘绕着一条通体碧绿两个指头粗的灵蛇,它如今正吐着信子,一双有着金色的竖瞳的眼睛好奇的看向四周。在场的诸人都是颇为惊吓,也颇为费解,心里不禁回味着三公主纤纤的话。
却见灵儿低头对着那蛇耳语了几句,人们难以置信的看见那蛇竟然像个赌气的孩子一般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拧了拧身子,磨磨蹭蹭地缩回她衣袖里。又听见九公主灵献笑了笑向纤纤道:“三姐,我比不得三姐好命长居深宫无忧无虑的过活,前些时候流落在外,惯常的枕风宿雪,与虎谋食,若没有这灵蛇护体,还哪有性命站在这里了?再说,小妹不才却也早就听闻我等有熊一族从来自以善战的民族著称于世,怎地不过养个灵蛇而已,就要这般大惊小怪起来。”
纤纤气急败坏的看向西陵氏,:“母后,你看她!”
西陵氏只好回护道:“英勇善战确是我有熊一族的美誉,不过一个姑娘家,本该久居闺阁,养养蚕织织布,才是本分。”
却听见轩辕国主反驳道:“灵献所言极是,骁勇善战确是我有熊古来有之的族风,孤的儿女本该最是有勇气有谋略的,不过是养条灵蛇而已,何至于就不顾本分了。所谓的男强女弱也是自己设了的界限,女儿英武起来不输于男子,你们也看到了神农的那几位朱雀女将军,哪一个不是以一当十的女中英豪?在内帷孤是玄姬的丈夫,论及行军布阵的本领,玄姬可以是孤的师父。”
所有人都震惊于轩辕国主的这番言辞,这般明目张胆的回护玄姬母女。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九黎玉灵郡主,而是有熊国的九公主姬灵献。
习惯于彭水城湿热的环境,石卯城中神木宫里干燥的氛围让人觉得喘不上起来,这里的一切都变得不习惯起来,包括饮食和作息,起初吃着面食觉着亲切的很,可是一段日子下来,即使膳房已经在变着花样的做了,灵儿却对着碗里的一成不变的面条直叹气,这里水果也有限的很,和南方彭水城一带的果子没得比,又硬又小味道也欠甘美。
离开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有两三个月了吧,想念九黎,那里有慈蔼和善的崇华夫人,美丽温柔的六公主姜黎敏,娇憨单纯的兽人飞廉,甚至两两看不顺眼相互斗气的黎勇。
最惦记的还是黎天。
干燥的环境和郁郁的心情让体质娇弱的灵儿又重病不起,连着两天了一直高热不退。
玄姬召集了有熊所有知名的医者,不眠不休的问诊,开药,燕子坊里一时间被一种紧张的空气笼罩者,这事惊动轩辕,轩辕自觉对这走失多年的女儿有所亏欠,又颇欣赏她言谈举止间深类其母的胸襟见识,如今得知她高热难退,也是担忧不已。
三天之后,高热有所缓解,脱离了危险期的灵儿让母亲玄姬深深的松了口气。也不禁想到在她失踪的这些日子,不知道可曾有人如同自己这般关心照顾着她?
探头看她的时候,见她睡梦之中眉头紧皱,口中似乎喃喃着说着什么,玄姬贴近她的时候,听见她急急地说着,她说“大哥哥。”大哥哥?那是谁?
又听见她近乎乞求的口气,“大哥哥,你不要娶那朱雀将军了,灵儿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玄姬脑袋嗡地一响,险些气晕过去,在灵儿回来之后,玄姬曾经三番五次明知故问的盘问她这几年去向,她硬气的很,向来闭口不谈,决不肯低头承认是被那九黎世子拐到了南边的彭水城去了,不理解她的古怪态度,玄姬一直就心中疑问颇多,直到如今,一切都明了了。
九黎世子黎天?昔日陈城初见,并不轻信那些不可靠的传言,原本对这射术精湛,天赋异禀的小子印象还不坏,可是如今看来,他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坏坯子,那日高台上领取巨缺宝剑之时,他看着抢手得很,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有,怎么就拐带了她家这个勉强才到十三岁的小小女娃来,真是其心可诛!
第二日灵儿清醒过来,连夜守在一旁的玄姬将手中的莲子羹喂给她,听见她关切的问道:“母妃守了我这许多天,难免身心劳累,早些回殿里休息吧,这里交给莲心(丫鬟)就好了。”
玄姬却将那汤碗轻轻放置在一旁的青玉案子上,叹了口气,仍旧开口道:“你这殷切的关心之语,我险些要当了真。”
“母妃这话是怎么讲?孩儿不解。”
“不解?我且问你,我和你父王前些日子已经将你许给了东海的龙太子应龙敖少康,已经举国公示,想必你也早就有所耳闻了,这婚约是三年为期,我问你,你嫁是不嫁?”
“不嫁。”
“答的倒干脆!”
“女儿不愿。”
“若是换作别人,你仍旧不愿吗?那么,这新郎究竟得需是谁,你才愿意呢?九黎的世子黎天对吗?”
“母妃,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你这少女心事的?你人大心大,朝思暮想得惦念着人家,睡里梦里也禁不住要说些情话出来,我所以知道了我家未成年的女儿给那九黎的臭小子蒙了心智!你这病来的也是古怪,莫不是相思成疾了?”
“求你不要再说了。”她低了头双手覆在两耳上,但觉羞赧惭愧,万没想到就这样给人贸然戳穿了心事,真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玄姬哪里肯就此放过她,咄咄逼人道:“我还非得说完不可,看你的情形,他这当事人只怕还不晓得你的一片痴心,那正好,为娘劝你还是趁早死了那份心吧,这全天下的好男儿谁都可以,唯独黎天不行。”
“既然谁都可以,为什么独他不行?”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这么明显的事实放在眼前,你问我为什么?我能说的就是一句,既然注定是孽缘,趁着没至于情根深种,不如早些斩断情丝,忘了他吧!多看一眼身边的才俊,也是多给自己一个机会,,”
“母妃知道我是怎么去了九黎的吗?我被人下了黑巫术,被人诅咒成了怪兽,黎天救了我的性命,就我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哪有怎么样呢,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你们现今的敌对立场,战争早晚要在九黎和我族之间打响,到时候你们再见面就是兵戎相见的死敌,你明不明白!”
是啊,玄姬说的一句不错,有熊和九黎的大战可以说是一触即发的事实,他们原本就是对立的你死我亡的死敌,这些几乎是生来就注定了,当然不可能在一起,人,总是争不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