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想见人,属下已经给你将人接了回来,自己没沟通明白,倒来生气,要抓你自己去抓,这么没品的事儿我可不干。”奢比尸不等他发火竟然一个闪身,溜了。
黎天气得抓起手边的陶器就要丢出去的时候,发觉那是灵儿亲手做的,轻易砸不得,抓起另一个的时候发现是崇华夫人手制的,也是砸不得的宝贝,只大喊了一句发脾气的话,就起身前往崇华殿了。
倒得六公主所居的崇华殿侧殿的时候,入目的情形让人忍不住又要生气起来。
两人并排偎在两把藤木躺椅中,吃着果子,聊着天,悠闲极了。
黎敏的位置正对着门,一眼瞧见沉着脸隐在入门处的黎天,心想哥最近好像又黑了不少。灵儿还没觉察到有人来,只听黎敏眨了眨眼睛,向她耳语实则音量不低地问道“灵儿,我且问你,倘若你思慕之人,喝醉了酒神志不大清楚的浅眠在面前,你待如何?”
“啥意思啊?是问我怎么趁机偷偷讨点便宜吗?”
“呃,算是这个意思吧?”
“哎呀,瞧你问的,我可是正经人家的矜持姑娘,顶多也就····”
“也就什么??”灵儿有些莫名的盯着她亮晶晶的眸子,觉得这女人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简直势不可挡。
黎敏偷眼看她,见她一双漆黑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羞赧的低声道,“悄悄凑过去,偷偷亲一口?”
黎敏立刻笑的没型没状起来,一双眼睛都只看向门口。
“咳咳”黎天实在没忍住,灵儿这才瞧见门口杵着的大个儿,这个头顶直逼门梁的大男人微微侧头,整张脸像个黑红的水煮螃蟹。
灵蛇肥遗wei盘踞在灵儿的肩背处,呼呼噜噜睡得正香甜。听见黎天进门,灵蛇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还没张开金色的竖瞳,就一个立足不稳,从肩头眼看着要跌下来的时候被灵儿轻轻托住,盘上手臂。黎天发觉它背后似乎隐隐生出了第一双薄翼,只是还小小的还未长成型。
黎敏忽然起身道,“我要瞧瞧茶水烹煮的怎么样了,你们聊。”
数月不见的两人相对而立,相顾无言。原本一箩筐的话想说,可是如今话到嘴边,心中是难以抑制的酸涩,竟然都不知要从何说起。
“哥。”这一句才出口,眼圈就红了,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却不敢直视那他那一双透出炙热情感的眼睛,怕会灼烫的喘不过气来。
“我在青梅坞等着你,等了两天。”
“不是你自己说,是大夫人和六公主思念我至深,要我回来小住,既然她们这么想我,我自然是先来探望她们。”她赌气的撇撇嘴,黎天却能瞥见她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
“我,我其实·····”自然是我最想你啊,可是这样容易的情话,竟然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玄姬倘若知晓你被我半路拐来此处,怎会轻易干休,必然会想方设法的找你回去,灵儿我们能有多久的相处时间?你真要全数浪费在此吗?”
“我,我们?哥,我们怎么办啊?”方才还心中喜悦的灵儿听见他这样直面现实的话,忽然满怀都是悲伤,就连说话也是话不成话,语带哽咽之音,面上也仍旧是涕泪连连,黎天从不见她哭的这般伤心的模样,却也不晓得怎样才劝得住她停止哭泣。
被她又哭又笑的变换情绪深深触动,他惆怅的将尤自泣不成声的她揽入怀中。
“要不然,你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去一个别人都找不到咱们的地方,忘却这所谓的家国天下,所谓的尘世纷争。”
“国主大人,你我又能躲多久?”
“躲一日,便是赚一日吧。”
“好。”
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私奔,灵儿不知道会被黎天带往何处,然而她愿意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在次日的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有光亮照着路途,然而人间万物来不及苏醒的时候,两人悄然离开。
穿过摩围山的山林,一路西行,乘坐旄马赶路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候,发觉周围依旧都是些崇山峻岭,她早听闻这西南一片有十万大山,如今亲赴才觉出山河壮阔的豪迈气来。
行至这一处地带群山环抱,深谷幽壑,流水淙淙,鸟语蝉鸣,大有登临仙境之感。黎天所选的休憩之地在一处山腰,山腰处平躺着一片光滑可鉴的石壁,像一屏镜,立在石壁上灵儿俯瞰山下的时候,啧啧惊叹起来。
目光所及处,有低矮的山丘,有零星分布的碧色的湖泊,有密密分布的高矮不一,大小有别,然而彼此间紧紧相邻的吊脚竹楼,灵儿好奇的瞠目细看向一所两层高的人家,竟然依稀可见正探出身子晾晒衣服的妇人正在挑着竹竿子,妇人脚边两个正光着屁股玩闹的孩童,在一所所吊脚竹楼的附近还有密集分布的成片的水田,水田里依稀可见劳作其中的布衣百姓,头上还带着编织的粗糙的遮阳的草帽。
灵儿一路跟随黎天来到山下,来到一处两层的竹木质地的吊脚楼跟前。
一脸好奇的进入竹楼,四下打量,虽则过于清简质朴,却打理的还算干净整洁,不使人反感,这里不比东小洲居所的雅致,简陋的只有两间居室一个小厅,然而入目景象迷人极了,最远处起伏绵延的高山的轮廓依稀可见,房子不远处有片片成林的翠竹,门前有淙淙溪水流过,相隔百米远处有三两户人家比邻而居。
她爱这身处自然,仿佛与天地也融为一体的舒心。
“这是哪儿啊?”欢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却不知这栖身之处是哪儿,她于是忍不住问他。
“你以往所居的是九黎王族所在的城池和宫室,这里,才是真正的九黎的面目,九黎十万大山和仰赖它生存的山民们。”黎天认真的解释道。
“所以我们·····”灵儿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心中动容不已。
黎天正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听见不远处一个冗长脸面,麦色皮肤,头上插着几支明晃晃的银步摇,身着寻常的麻布衣裳,相貌清丽的手里还抱着个孩子的盘发妇人踱步过来,貌似熟悉的同黎天招呼起来。
“哎呦,这不是黑大个子吗?久不见你了,可是才得闲回来看看啊?”
黎天似乎同她颇熟悉,然而他性格素来冷淡,也只点头回应道:“是啊,大嫂子。”
不等黎天答话,她就瞥见了俏生生立在门前的灵献,若有所悟似得暧昧的点了点头,
“这位是?可是头回见,这些年也没见你领一个回来,不错不错!”
黎天脸红到了耳朵根,只敷衍道:“她是我妹子!”
“是吗,是情妹妹吧?打量我看不出吗?”她眼含笑意的撇嘴反驳道。灵儿给她说的面色羞赧,只敢微微向她点头示意。却见她拉住黎天悄悄地道:“瞧着情形,你两个多半还没定下,过两日便是跳月节,你可把握好机会,这么标致似的小妹子可真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