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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两相对峙

“开门,开门。”外面响起了父亲有些不耐的声音。

我亲眼看见我妈松了一口气,原本眼底的恐惧变成了满满的期望。

她像个孩子一样从椅子上站起来,抢在沈碧跟前打开了木门,还没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就已湿了眼眶,“国正……”

我能想象得到,我妈肯定是想向我爸诉说刚才的委屈,顺便再从我爸嘴里求证出“张寡妇刚才说的都是骗人的”这种话,然后继续自欺欺人的和我爸一起过下去。

毕竟我妈就是这样的性格。

不过这一次,我爸似乎格外的不耐烦,一抬手就推开了我妈,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然后粗鲁的闯进,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爸。”沈碧很不喜欢他这个态度,有些强硬的叫了一声,“你为什么推我妈?”

“为什么?”我爸脸色很不好看,“今天下午她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又吵又闹的,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厂子里的家属楼?我很多工友都听到了那些哭闹,这以后让我怎么在厂子里做人?”

我妈被他的疾声厉色给吓到了,怯生生的躲在一边不敢说话。

我险些被我爸的无耻给气笑了。

他自己在外面搞小三,现在小三找上家门来欺负正室,甚至把家给砸了一大半,他不怪罪张寡妇上门找事,却怪我妈跟张寡妇吵嚷起来,给他丢了脸面。

我呸!

他根本就是不要那张脸,他要是要脸,就不会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

如今,他还要无耻的将这件事情怪罪在我妈身上,我是怎么都看不下去的。

思及此,我猛地站起身,走到了我妈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肩膀给她勇气,一边慢条斯理的道,“照爸你的意思,今天我妈拦着那个阿姨,不让她把整个家给砸了,还是我妈的错了?要是您这样以为,不如您再把那个阿姨喊过来,把剩下两个没砸的房间都给砸了,反正我们娘仨也不需要住了,直接在外面走廊打个通铺就得了,你说行吗爸?”

不过就是吵个架,就丢光了他的面子,这要真是我么娘仨一起在走廊打通铺,我爸真的是里子面子一分都不剩了。

“你……”他似乎没想到,一直以来,跟我妈性格十分相似的我,竟然能像小辣椒一般回呛了这一番话,当下黑着脸瞪向了我。

这要是以前,我早就吓得扑进我妈怀里了。

可是现在,我不仅不害怕,还努力的抬起头瞪了回去。

隐隐约约的,我自己都感觉到了眼底的杀气。

沈碧张大嘴,站在一旁,不敢置信的望着我。

我妈靠在我的肩膀上哭泣。

那一刻,我才真正有了身为依靠的感觉。

有点满足,有点自豪。

“你……沈绛!”我爸气的怒吼了一声,“你给我胡说些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说完,就要撵我和我妹回房间。

我才不肯干。

我妈性格柔弱,耳根子软,我姥爷死前留给我妈的金镯子就是这样被我爸三言两语给哄走,然后出现在那张寡妇的手腕上的。

如今,这镯子的事情还没说清楚,我妈要是再被我爸三言两语给欺哄了,将家里被砸的事情如从前一样轻轻揭过,那可就真的了不得了。

所以我不仅没有顺从的离开,反而拉着沈碧,一屁股坐了下来。

“爸有什么事情还要瞒着我和小碧,毕竟我们也都是家里的一份子,有事情直接说就行了,别藏着掖着啊。”我笑里藏刀的道。

“你这孩子……”我爸的脸色变了几变,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难缠,当下咬住了牙龈,艰难的道,“哪有什么事情……就是,就是跟你们说,今天下午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这两天你们消停点,不要给我惹事情了。”

说实在的,我爸不是那种混不吝的赖子,相反,他是那种五官端正,身上还带着一点斯文的男人,做事情十分温和,性子也不暴戾,如果不是出轨,他是一个非常好的男人。

如果他再有一个强悍点聪明点的老婆,可能出轨这种事情也不会发生。

可偏偏我妈是个柔弱的性子,耳根子又软,十分好欺骗。

所以我爸这种在我姥爷眼里“最不可能变坏”的男人,终究也还是变坏了。

“国正,我没有……”我妈性格最是小女人,一听我爸这种暗含训斥的话,立马就抽泣了起来,“我们没有故意跟她吵,是她说……是她说……”

我爸仿佛笃定了我妈没办法讲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给说出来,所以故意挑了挑眉,追问道,“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啊!”

“说爸你就喜欢寡妇,还说她这样的才能吸引男人,向我妈这种从一而终的女人,没男人喜欢。”我实在看不惯我爸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张口接了句。

我爸顿时一愣,还算清俊的面容青青紫紫变换不停。

很好,看来是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

“你……沈绛,你胡说些什么,再胡说,我要打你了。”我爸暴跳如雷。

“什么叫我胡说?”我的脸色也黑了下来,扬起声音道,“爸说说,今天咱家被莫名其妙的砸了,你身为男主人,一不关心妻女是否受伤,二不在乎财务是否损失,净责怪我妈和别人吵架了,有本事你别让那女的找咱家门上来啊,那我妈还能找她去吵架怎么地?”

吵吧,喊吧,叫吧。

反正我也不在乎丢人不丢人,真正在乎面子的,是我爸!

“你……你低点声音。”我爸果然害怕了,压低声音道,“她找上门来是她不对,可你妈要是愿意跟我离婚,不就没这些事儿了么。”

终于提到了那个字眼。

我扭头看向我妈,她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两只大眼睛迅速被眼泪占据。

“不……”片刻后,我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我不离婚,我不离婚。”

这个柔弱了一辈子的女人,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固执的让人头疼,也唯有在这个时候,才敢扬起声音说话。

“我已经不想跟你过了,刘慧美,你同意了离婚不好么?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我爸厌恶的皱着眉头道。

我也很头疼。

从理智上讲,我是赞同我妈离婚的,我爸已经不是她的良人,苦苦撑着不撒手,只会让自己难受而已。

可我妈这种性格的人,什么都话都好说,就这件事情上,有种认死理的固执。

“妈……”我才张嘴想劝两句,一直默不作声站在我身后的妹妹突然站了起来,有些声嘶力竭的喊道,“妈,还不离婚,你看看那个女人已经嚣张到了什么地步,这一次是砸了咱们家,还害的姐姐满手都是伤,说不定下一次她就直接杀了我们姐妹了,你还要不离婚吗?你非要我们都死了吗?”

不得不说,我妹这番话虽然狠了点,但效果却挺好的,我妈听了一下子就愣了,两只眼睛颤巍巍的从我包扎的极厚的双手上略过,神色间有几分动容。

可那么久的心结终究是难以轻易放下,我妈嘴唇蠕动了片刻,最后还是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我爸气的哼了一声,脱下了外面脏呼呼的工厂大褂子,换上了一件我妈给他打理的极为干净的衣服,转身离开了家门。

他去干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得很,无外乎去找张寡妇幽会。

这要是往常,我妈早就哭天喊地的求他别走了。

可今天,妈好像争气一点了,眼泪虽然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没掉下来。

“妈……”沈碧说完那些话其实就后悔了,如今再看到妈的反常,吓得一把扑进了她的怀里,“妈,对不起……”

我妈的情绪似乎也被触动,娘俩抱着哭了起来。

我站在一边,想起来前世,最后我妈还是答应了跟我爸离婚,不是因为她不爱我爸了,而是因为我和我妹妹的人身真正受到了威胁,为了保护我们,她才同意离婚的。

说来惭愧,虽然做出威胁的是张寡妇,但我却是知情了的,只因为张寡妇告诉我,这样对我爸好,而我爸又经常在我跟前掉泪,做出一副痛苦状,我心疼爸爸,便也答应了演戏。

如果没有出错的话,明天张寡妇应该就来找我,让我配合她了。

前世是我愚蠢,是我傻,这一世,事情却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而且,那个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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