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百里音又何尝舍得让她那么小就出去外面的世界?但是啊,南虔小,什么都不懂。
南虔太过固执,固执到近乎偏执。
很多人都这样跟她说过,她也发现了。南虔从小就不会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别人说的时候,她会连连点头称是,但是转身就忘,从来不会听,依旧我行我素。她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多少人劝她她也不会改变。
南虔说,他们说的她都知道,都明白,但是她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就算说一千遍她也不懂。
南虔还那么小,但是骨子里有一股煞气。而且这煞气比那些妖物都重。如果不是确定这是她亲生的女儿,百里音也会以为南虔是妖孽。
百里音不敢强迫她,怕把她逼坏了,只能一点点的引诱她。
她能教的她都教了,现在一直让南虔留在天堑宫,会害了她。她的仙缘不在这里,她要走出去,见过世间万事万物,感悟出自己的仙途。
这个,才是她的修仙之路。
南虔抱着小狐狸,又晕乎乎的打起瞌睡来。她低着头,眼睛就没睁开过。
在小狐狸伸出爪子挠了她第十三次后,她忍无可忍,站起来想跟娘亲说一声她要回房了,结果摇了摇脑袋,才发现娘亲早就走了。
南虔戳了戳小狐狸,郁闷极了:“你干嘛不让我睡觉?”
小狐狸的存在算是一个奇迹了。那么懒的南虔,连练功都不愿意,居然愿意养一只莫名其妙出现的狐狸……众人一度啧啧称奇。
也没有看出这狐狸有什么特别嘛,不就是毛色漂亮些,聪明些,有灵性些嘛。
但是小宫主的宠物,还是不能小看的。就算小宫主再懒惰,经常不来练功,从来没有看她练过剑……但她毕竟是小宫主。
南虔一觉睡了一整天,醒来时是下午,百里落在门外一直拍门叫她。
她迷迷糊糊起来开了门,一直揉着眼睛,“落姐姐。你怎么来了?”
外面的雪小了点,百里落白衣素裙,披着雪白的披风,进屋就解了披风抖干净上面的雪。
“小虔儿,我过来找你啊,你怎么还在睡?都下午了,今天都快要又该睡觉了。”百里落是百里安的妹妹,已经十四岁了,出落得婷婷玉立,大方明净。
宫里的师兄们都说她长大以后定然是个难得的……梨花美人。
南虔面上呆呆的,心底却在想这这些不相干的事。
百里落是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只自顾自帮她折好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的放到床头。然后拉着她就走出卧房。
“马上我哥就要来了,你快洗把脸!”
她急匆匆打好水,南虔才清醒了一点,问:“大哥来做什么!而且……”她嗫嚅着:“安安又不是没见过我不梳洗的样子。”
百里落觉得她没救了。“我哥刚刚弄到一只雪兔子,拿过来叫上你一起烤了吃。”
南虔踌躇:“要不算了吧……”
百里落挑眉,“你舍不得?要养着?”
南虔默默:“懒得烤。”
百里落:“……”真的没救了!
门外传来一阵笑声,百里安提着兔子走进来,声音清朗促狭:“我烤,你吃,去不去?”
南虔心动了,“其实……也不是那么懒得去。就我们三个人吗?”
百里落是服了,跺脚:“你还想有谁?”
南虔认真想了想:“其实要是有大师兄、七师兄、十一师兄也不错。”瞟了眼兔子,她补一句:“不过只有一只兔子,还是不要有他们了。”
百里安脸色这才好点,扬了扬手里的兔子:“走,去天崖烤兔子,不会被发现。”
到了天崖,南虔拢了拢身上被百里安硬逼着加的披风,神思又飘远了。
说起来,夜夕他,怎么会在这里呢?是偷偷跑进来的吧。
淡淡收回眸光,她坐下来看着百里安烤兔子。
有仙法就是方便,随手画一个符咒就能生火……她不喜欢看兔子被杀的样子,但是一开始烤了,香味就传出来了。
百里安挺喜欢这些,所以自制了几种香料,撒在肉上一烤,特别香。
百里落就和南虔聊天,一说说到翻云会,南虔就想起百里安也要参加,就问他们:“翻云会到底要比什么?”
她看过一次,但是那时候年纪小,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具体有些什么。这一次与百里安有关,她还是表示一下关心。
这个行为显然很正确,因为分兔肉的时候百里安分了两只兔后腿给她。
她小心翼翼的撕咬着兔肉,吃得一脸满足。好吃!懒做!就是南虔的典型特点。
百里安也没怎么细致解释,“就是打呗,组队的打,打到最后剩的那个人就去和妖怪打,赢了就能得到一件宝贝。”
“什么妖怪?什么宝贝?”南虔是真的啥事都不知道,百里落忍不住解释:“妖怪要过几天由小姨宫主,洛师叔,青川岛主,和凌虚谷副谷主一起去抓,这是抽签抽到的。宝贝就是避水珠,几十年前就拿出来了,但是一直没有人呢打赢妖怪。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大概只有你不知道吧?让你天天偷懒玩儿。”
南虔不说话,然后突然问:“安安你能赢么?”
百里安摇摇头:“应该不会吧,我才十六岁,年龄到底是小了点,少练了好几年功呢。”说着,他俊美的脸上浮现了几分笑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天到晚偷懒,哪有好好练功?”
“怎么了,你想要避水珠?”
南虔摇摇头,继续啃兔子:“不要。”
原来娘亲要带她下山,抓妖物做考核啊。带她干什么呢?她又帮不上忙,只会成为包袱,拖累他们的。
吃饱了肚子,三个人爬到枯古树上,在树桠上坐下来,耷拉着两条腿不停的晃。
雪花儿落到脸上,冰冰凉凉的,一瞬间融化开来,南虔想起一个词,叫做冰肌玉骨。
一呆怔间,长长的卷翘的眼睫毛上落了轻飘飘的雪花,模糊了视线,半天不肯消融。
南虔几乎不敢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