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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炸酱面

清晨,已经开始为早饭奔忙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吵醒了叶嘉星,她揉了揉被压得有些麻木的胳膊,环顾四周,眼前只有一个向像小岛一样的大会议桌和两排椅子。

正当她稀里糊涂,还在思索自己身在何处的时候,高俊杰推门走了进来。

“还睡呐?起来吧,快到上班时间了!”高俊杰边说,边瞧着外边,担心别人过来问长问短。

“高警官早!嗯……哥哥呢?”叶嘉星看见是高俊杰,就放心多了。

“外道了不是,我叫高俊杰,直接叫我名字就成,正平有案子,早就出去了,走的时候千叮万嘱,让我把你看好了。”高俊杰顺手把早点递给叶嘉星。

“哦,谢谢!”叶嘉星几口就把塑料杯里面装的豆汁儿喝光了,边大口吃着火烧边问高俊杰,“把我……看好了?为什么?”

高俊杰笑着说:“我已经听说你帮老奶奶拎东西,还有奋勇抓贼的光荣事迹了……你这豆汁儿一口闷呐,果然是咱北京姑娘!”叶嘉星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上班的时间到了,派出所里的其他民警们也都陆续到岗,开始了各自的工作。一位中年民警看见叶嘉星,走过来问道:“这么早,是要报案吗?”

嘉星刚要说话,高俊杰赶忙替她回答:“她在这等正平呢,说之前的案子。”说完,他还偷偷地向叶嘉星使了个眼色,嘉星并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但又不好细问,只好不再说话。

“这人手本来就不够,还借调走了几个,排班表轮不过来,安排也跟平时不一样了,”中年民警抱怨道,“咱们平时都是24小时一个班,可你和陆正平昨儿个又平白多出一个晚班来,而且你们组就你们两个人出外勤,这要是真有什么事根本应付不了,还得打电话叫外援,想睡会儿都不敢!”

“我们这些小年轻还好点,你们又得陪父母、又得陪老婆孩子的,还真是妥不开身!”高俊杰一边整理自己的警用装备一边说。

“可不是嘛,搞不好就得家变!”中年民警表示赞同。

“还是老魏让人羡慕啊!”高俊杰随口感叹了一句,他说的老魏是在他们所里工作多年的老民警,老魏的妻子为了照顾他的饮食,在派出所后院搞了个小厨房,给全所的警员做饭,很受欢迎。

“能跟人家比吗?那种夫唱妇随、比翼双飞的典范在全系统能有几个?都说干咱们这行,胃病算是职业病,可你瞅人家老魏的胃,从来就没闹过毛病!”

“老魏的胃,是真金贵,可如今老魏调走了,魏大嫂也跟着走了,咱所儿的小厨房也废了,所长一直说给咱寻摸新大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实,这天天发饭补也不管用啊,忙的时候谁想得起来买饭吃啊,咱们的胃啊,也只能自求多福喽!”高俊杰苦笑着说。

中年民警也被高俊杰逗笑了:“还得求这两天新案子能少点!”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嘉星一眼,弄得她浑身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高俊杰悄悄地对叶嘉星说:“我一会儿估计也得出警,正平说,他要是一时半会回不来,就让你先回家休息,你自己找得着家吗?”

嘉星点了点头,她也觉得一个人傻坐在那儿很无聊,就拿着之前陆正平给她的钥匙离开了派出所。

回去之后,叶嘉星想起了高俊杰提到的炸酱面。

虽然失忆了,但做饭这种基本的生活技能,应该还是具备的吧,既然炸酱面是爷爷的招牌菜式,那就让它重见天日,好,就这么决定了!可……炸酱面什么样儿啊?炸酱面——从字面理解,应该分为两个部分,酱和面,而酱是需要炸制的,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叶嘉星胸有成竹地哼唱着莫名的曲调走进厨房,顿时傻了眼,这里基本上就是个不毛之地,冰箱里补充体能的饮料倒是不少,只是什么可用的食材都没有。经过地毯式搜索,她终于在冰箱的角落里找到了剩下的一点大酱。这个应该可以用吧?虽然量少了点,但是可以多放盐嘛!酱的问题算是勉强解决了,接下来就是面粉了,经过扫雷式排查,也还是让她找到了,只是面粉看起来有些晦暗,可能是放置的时间太久了,历史价值倒是有,至于食用价值嘛,就有待考量了……

下班时间过了很久,陆正平才到家,看上去很累,他刚一进门,叶嘉星就跑过来,笑呵呵地说:“哥哥,你回来啦,美食已经备好,请尽情享用吧!”

陆正平恍惚了一下,出警回来,有灯光,有饭香,还有一个等着自己的人,这是多少警察心中的小愿望啊。从前,等着自己回来的那个人,是他的爷爷,而现在却是由另外一个人,给他这份感动。

陆正平被拉到桌边坐下,叶嘉星跑进厨房,捧起一碗还腾着热气的面,心情很激动,哥哥吃了保准会泪流满面的!

“呃……这是什么?”陆正平看着眼前的面碗,愣是没敢拿起筷子。

“正宗的……也许不太正宗,”叶嘉星越说越没底气,“我想应该是老北京……”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这团黑黢黢的东西,是炸酱面吧?”无脑路人和无卖相面条,让陆正平有些不忍直视。“我给你讲啊,这炸酱面的酱应该用黄酱,而不是大酱,至于菜码什么的也就不强求了……”

“你家什么都没有,我不也只能就地取材嘛,要不然你尝一尝,也许味道……”叶嘉星说的在理,陆正平也不好拒绝,不过她话音还未落,陆正平就冲到马桶边把刚放进嘴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不好吃不要紧,不过能不能不要……放这么多盐……”陆正平感到嘴里有些发麻。

叶嘉星抱歉地倒了一杯开水递过来,她一紧张,忘了加凉水,结果陆正平又被烫得很痛苦,“你……你别再……折磨我了,成吗?”他不得不捂着嘴说话,惨遭蹂躏的舌头实在有些难以控制。

“家里剩下的材料只够做这么一点,我自己也还什么都没吃,本来以为你会喜欢呢……我是听高俊杰说,你爷爷做的炸酱面很好吃,所以我才……对不起!”叶嘉星略带哭腔,说完就躲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陆正平坐在那儿没动,就着一杯白开水,把整碗面条都吃光了。

叶嘉星半夜去卫生间,路过餐桌时,看见面碗已经完全空了,旁边还摆着一个很大只的汉堡,一种说不出的快乐情绪涌了上来。

这么晚了还特意出去给我买了好吃的,看来哥哥没生我的气,太好了!只是,把这么难吃的面全部吃光,也实在委屈他了……看来,嘉星还算是认识到了自己做的面难吃的事实。

饿着睡觉的滋味不好受,补充了一个汉堡,幸福感爆棚,她小幅度地打了个饱嗝,准备回去接着睡。走到客厅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沙发上睡着一个人,是陆正平,怎么睡这儿了?

叶嘉星好奇地走过去,蹲在沙发旁边,仔细地看了看,果然是睡得很熟,与白天的凶样子大相径庭,他睡着的时候很温顺,头发松散地搭在宽阔的额头上,就连嘴唇也是好看的颜色。

唔,他像是刚洗过澡,上衣也没穿,这样会着凉的!

嘉星取来毛巾被,准备给正平盖上,他平坦的胸膛随着呼吸的节奏和缓地上下起伏,上面有一道明显的伤疤,细细长长,斜穿整个前胸。

叶嘉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刚刚触碰到那道疤痕的一刹那,她整个人就被按倒在沙发上。

“哥哥……”叶嘉星的样子极其可怜,她的胳膊被反剪在背后,别得生疼。

“别这么叫我,成吗?”陆正平有些抓狂。

“那叫什么?陆警官?陆大侠?恩公成吗?”叶嘉星的眼神很惊恐。

“不是让你换内容,我是说能不能不要用那么可怜巴巴的语气叫我?”陆正平这才想起松开叶嘉星的手,“不要在别人睡觉的时候靠近,容易受伤。”

“我是怕你着凉,给你送毛巾被来了。”叶嘉星委屈地说。

陆正平迅速把毛巾被围在身上,他猛然记起自己洗完澡出来,走到客厅,上衣才穿了一半就倒下睡着了。这个星期除了正常的白班,又轮值了两次24小时,外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夜班,身体有些超负荷了。他暗自庆幸:好在穿了裤子……

“那个……手还疼不疼了?”陆正平不好意思地关心叶嘉星被攥得轻微发红的手腕,没想到伸出的手却被叶嘉星“啪”地一下打了回去,然后她又“哼”了一声,站起来回房间去了。

唉,这个丫头啊,脾气还不小……陆正平捏着毛巾被的一角,叹了口气。

叶嘉星关上房间的门,心想:刚才他的意思,是不是不反对我叫他“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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