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四年,异族首领联合其余几大支部,聚集十万大军在晋国边界叛乱,短短一月就一举攻下幽州,金城,檀同等地,此事传至望京,帝大怒。遂派平西候率十万大军赶赴边界平乱,仅两个月时间,歼灭敌军近万,收回檀同。闻得战果,朝野上下无不欢喜,晋帝更是在天下人面前金口承诺,待平西候凯旋归来,便将长歌帝姬许配之。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谁人不知,长歌帝姬自承安元年起,便寡居在家,终日以戏耍娈宠为乐,虽貌若天仙,然其品性德行,却是不值一提,这是望京人人皆知的。现下皇帝欲赐婚长歌帝姬与平西候,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朝堂上,文武百官纷纷争论不休,没一处是得闲的。晋帝高坐在龙椅上,眉心紧蹙,手上青筋暴起,眼中满是怒火,好似下一刻要迸发出来一般,只见他将拳头紧握,倏的从龙椅上站起,厉声道:“放肆,尔等视朝堂为何地?闹市不成?”语毕,脸色愈加阴沉。一旁的太监跟随皇帝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厉害,见情况不妙,立马上前喊到:“众卿有本启奏,无事退朝。”众臣明了皇帝不愿谈及此事,也纷纷站立原地,不敢妄动,亦再无妄言之胆。
此刻,平西侯府又是另一番情景。厅内密密麻麻坐了十几人,均是女子,隐约还可听见有细细的哭声从内传来。只见一妇人以袖掩面,似在擦拭眼泪,几个妇人纷纷上前安慰,半晌才止住了哭声。其余人瞧了,这才把心头的大石落下来,陛下钦赐姻缘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若是有那起小人存了歹心,候府怕是更讨不得半点好。岂知此妇人刚停下一会儿又开始啼哭,嘴里还说着:“我儿怎这搬命苦,性命尚且未可知,又偏生摊上这么一个恶妇……”“大嫂,可别说了,这话可万万说不得,凡事得往好处想”恐妇人再说出什么,一年轻女子赶忙制止道。妇人听了,心里又是凄苦又是不满,这纪氏也忒欺负人了,明知大房只一个独苗儿,若是娶了帝姬,哪还有什么希望,念及此,哭声更大了几分。纪氏不免摇了摇头但又不得不反复劝慰“大嫂,您再怎么样,也得为玉儿着想呀,别哭坏了身子。”一旁自然也有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乱,有一妇多嘴道:“日后有帝姬帮衬,大嫂也可为玉哥儿少操些心”“多嘴的长舌妇,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埋汰我”平西侯府长媳林自芳停了哭声,语气中含着怨气,转头怒目对向小张氏。闻言,小张氏到是气笑了,后转念一想,犹觉荒唐,林自芳嫁入候府二十余载,一无生养,二则善妒,三又糊涂,哪当得起候府掌家之权,如不是大老爷竭力保全了玉哥,今日哪轮得到她在这撒泼,除去这名义上的母子之情,不知还剩下几多。想及此,小张氏心下微嗤,遂又望向上座的周老太君,打定了主意,面露委屈,开口道:“婆母,媳妇也是好意劝慰大嫂,可谁知大嫂竟这般折辱于我,媳妇实在……”一语未完,眼泪便从眶中流了出来。芙蓉般的脸蛋变得惨白惨白,好不可怜。众人面面相觑,都被小张氏的眼泪惊住了。平素谁不知晓,小张氏掐尖好强,哪里有这么一副娇弱须堪怜的姿态,看来今日的事怕是不能善了。“三太太关怀母亲之心,自是人人皆知的,只是母亲近日接到大哥家书,不免为战事担忧,担心大哥,竭虑帝姬殿下,出言不当也是情理之中。”一阵轻灵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抬眼望去,见来者身穿流烟软缎,满眼所见之处都是一片翠绿,身姿灵动轻巧,原是大房嫡女青悠。小张氏赶忙迎上前去,双手搭上青悠的皓腕,神态亲昵,眼波流转之间哪还见到半分委屈,眼泪早已不知飞到何处,脸若芙蓉,眉似弯柳,人比之娇花更艳。“大姐儿不是在宫里陪着皇后娘娘,今日怎么回了,可是娘娘有什么旨意传达?”闻言,这大房的女郎却是开怀地笑了起来,随后道出一句俏皮话:“三太太这是太想我了,我还未进门,就把我堵在这门口瞧新鲜。”小张氏的脸霎时涨的通红,右手紧攥着帕子,一时被定在了原地。这时,二太太纪氏迎了上来,牵过青悠的手,面露笑容,出言道:“还等着干什么,还不迎我们的大小姐进房。”小张氏这才如梦初醒,巧言道:“是了,合该先拜了老太太,老太太可想你想的紧。”原先一行侍从都分站两旁,留出了道,待小姐太太们走过,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慢慢响起“这可不,大小姐日日伴驾,老太太能不想吗?”“大小姐回来了,这下大房该得势了”“三太太主掌中馈这么些年,也不是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