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室屁股还没坐热乎,气都还没顺过来。
沈冬儿一个大脸凑了过来问道:“你昨天放学为什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本来还想带你去我这几天看好的一家甜品店呢。”
余晚被这突然凑过的不明物体吓得一激灵跳了起来,瞪大眼睛看向那人。
沈冬儿摆出不高兴的表情站在桌前。
余晚笑嘻嘻地重新坐到位子上:“先别生气,来个团子尝尝?”
她边说边拿根新的竹签,挑了一个看上去还比较有食欲的团子递给沈冬儿。
沈冬儿一脸嫌弃地接了过来:“你别扯开话题,”咬了一口觉得还不错,“这团子你在哪买的,味道还可以啊……哇,居然还能拉丝。”
“这还有呢,都给你吃。”
沈冬儿看向袋里的团子:“这几个是遭受了什么车祸?能被摧残成这样。”
“你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好了。”余晚作势要从她手中拿走袋子。
“我吃,不吃白不吃,你今天大方了我哪有不接受的道理……不是,你等等,我刚才问你昨天放学的事,你怎么给我说起这些了。”沈冬儿拍了一声桌子质问道。
余晚停顿了几秒,说道:“我妈生病了,家里没人照顾不方便做饭,所以我只能抓紧时间回家,昨天没来得及跟你说,抱歉啊。”
“阿姨生病了?严不严重?”
“就是发高烧,昨天已经稍微好点了。”
“没事就好啊,我错怪你了小晚晚!”刚刚还是埋怨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哈巴狗似的贴上她。
“那等下次吧,下次可别再自己溜走了。”
余晚做出我会保证的样子说道:“好,知道了冬祖宗。”
下课之后,活动活动长时间坐着不动而有些僵硬的脖子,打了个哈欠。
“余晚,有人找你!”她抬头便看见顾子皓站在教室门口向她招手。
顾子皓,她理论上的青梅竹马,也是初中同班同学,长相浓眉大眼,阳光有活力,妥妥一个帅气小伙子,喜欢打篮球,目前是篮球社成员主心骨,虽然不是校草级别,但打起篮球绝对迷住底下一堆少女的芳心,唯独他的脾气比较暴躁些。
顾子皓说:“晚上来我们家吃饭吧,我妈做一桌好吃。”
余晚一听到好吃的两眼就像冒着闪光,但想起妈妈生病了,又遗憾地摇了摇头,“算了还是等下次吧。”
“怎么了吗?”
“没事,就是妈妈生病了,可能会不大方便。”
顾子皓担心地问道:“阿姨生病了?那我们要去看望你妈妈啊,这样吧,今晚我跟我妈去你家把做好的饭带过去一起吃,这样你也就不用愁做饭的事了。”
余晚摆摆手推辞:“不用麻烦了,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了,等下次……”
“什么麻不麻烦的,都认识这么久了,别说其他的,就这么决定了,我先走了晚上见。”
还没等她张口,顾子皓就扔下一句就转身跑开了。
“哎……”她想叫住顾子皓,但转眼间他一溜烟似的就窜到人群中去,看不到身影了。
这人总是这样,不等别人说完就着急决定,她无奈地摇摇头。
余晚回到教室后,就看到沈冬儿那脸上想要搞事情的表情,“你说你俩认识怎么久了,怎么也说是青梅竹马,家里人又特别熟,何不在一起得了。”
“一边去,你别随便乱说,我跟他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友谊情,我一直都把他当弟弟看待,”余晚用手指敲了两声桌子,咬字清楚地说道:“仅此而已,你不要想多了好吗?”
沈冬儿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敷衍地说:“嗯好……好朋友!”
“你再这个表情信不信我敲你!”她一脸微笑地说着并掂量掂量手中两指厚度的书。
“咳咳,我错了,”沈冬儿惊讶地退后了几步,以飞快地速度从余晚手中抽出那本厚书,以防下一秒这个武器砸到她身上。
此刻外面冷风渐起,教室窗外不远处能望见一颗参天大树,在余晚进校时它就已经长得十分茁壮。茂密的枝叶沙沙作响,如今已入春季,却犹如是为冷酷无情的风霜伴起华丽的乐章。
似有若无间她恍惚看到树底下此刻有两名不知尘世的孩童在嬉戏,就像两抹模糊的身影若影若现,像是笼罩着一层迷雾。
她不知两名孩童在干什么,也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觉得他们洋溢着喜悦。
她莫名觉得这更似乎是自己零碎记忆中的画面,某个被尘封已久的触动。
心里知道这是这些年来梦过的一个片段,但却入迷似的一直望向那出,久久无法自拔地陷入这沉寂。
暖暖微风透过窗户吹拂她脸庞。
余晚回过神发现自己盯着窗外已许久,敛下眼眸,随后侧过头看向前方讲台上那个正在激扬顿挫、滔滔不绝地喷唾沫星子的数学老师——王正经同志。
平日总是满嘴跑火车地叨叨个没完,想用那些所谓心灵鸡汤各种灌输别人的脑子里,其他人都是一脸不情愿,却还是没办法地听着,选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当王正经同志看到什么脑筋急转弯的时候,摆出正经地面孔去扒这问题里现实主义的细节,最后又能扯出长篇的头头是道来。
庆幸自己坐在后排,真是可怜了那些前排每天忍受他的唾沫星子攻击,还要装作一脸学习求知欲很强地认真听他如雷贯耳的教课。
王正经同志在讲台前还美得不亦乐乎,趁着这股热乎劲儿,他那大粗嗓子的音量又提高了一倍。
余晚感觉就算坐在最后一排犄角旮旯的地方,也能清晰地听到他说的每个字。
她无聊地托着腮帮子,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可言,眼神不自觉地向教室别处瞥去。对于她来说,数学就是天书,倘若问她一个计算公式,都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几个字。
从小数学不好,自己反倒是习以为常,也没把这门偏科较大当回事。
她想了想,恐怕是天生的。
心里这么自我定义着,她的视线已经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朝右上角靠门方向扫过去。
说起来也是蛮神奇的,坐在那块的林北逸居然像是感受到了余晚的视线,直接侧过脸往她的方向看去。
两个视线撞到一块,她毫无防备地愣了愣。
她在内心十分不解地想:嗯?这人背后是长了眼睛吗?
每次不管是无意间瞥了一眼还是有意地去看他,总能神乎其神地跟她来一次视线接触,他知不知道尴尬两字怎么写?不会写问她啊,她会……
林北逸似乎没有像她那么惊讶,眉毛一挑,黑色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笑意,脸上却没有半点波澜。
他笑我?
在余晚看来,这副样子就是欠揍。
她随即摆出皮笑肉不笑以示友好,可对方毫不领情,没过几秒就侧回头,又恢复了刚才听课的时候。
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至少也应该回个笑作为礼貌吧。
她不示弱地瞪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脸上略带一丝扫兴,如同嚼蜡般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
虽然相互是同学关系,同在一屋檐下,却并没有说过几次话,无非就是“收作业”“嗯”这样之类。
没说话几次话也就不怎么了解这个人,毕竟班里里总会多多少少有一群跟自己搭不上朋友,出于礼貌点头之交罢了。
也许两人之间说的话最多的一次,就只有那次意外的碰撞了。
晚上在家里,余晚进厨房把洗好的碗筷放在架子上,放学后买好的蔬菜肉之类的也有了不少存粮,都规整地在冰箱里摆好,又去收拾了一下餐桌,渴了正准备给自己倒杯水时,门铃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