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的看着那男人远去,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知道危险已被解除,这才感觉到头上的刺痛。
“喂,两位大哥,麻烦把她送到住处好吗?”我捂着伤口招呼两位黑衣人。
两位壮士正欲帮忙,却被那妇人喝住:“不许帮忙!”
我一听把袖子一勒:“你这个死……”
“不许无礼!”战王冷言道。
我怒气冲冲望着他,却见他眼中有着一丝警告的意味,眼花的觉得他对我轻轻摇了摇头,到嘴的脏话又咽下了肚子。
那妇人端正身子往后靠了靠,回复了雍容华贵的气质,语气也变得平缓:“既然老爷今日饶了你,你便走吧,你今日说的那些不堪入耳无法无天的话我也记下,你提到的那些人我一个也没有听说过,我只知道在西楚国,你的身份决定你的地位,你不过是吴太仆家的庶女,只因国师算出你的八字与越王匹配,能为他消灾冲难,才让你进的王府,但你地位低贱,还轮不到你使唤我的人,人你自己带走,既然宸星苑已经烧了,你便住到露香别苑去,明日起,你要贴身照料越王,直到他苏醒,你应该庆幸你娘把你生在好时辰让你挂了个越王妃的名。”
她语气不急不缓,神态动作中透出自然的贵族风流,我暗自欣赏她这种非人的克制能力,心里怕是恨极了我,但却能忍耐怒火归位平静。
但她的话我不爱听。
我冷哼一声:“不使唤就不使唤,人我自己背!别说得我好像愿意进这王府一样。”
说完,我蹲下身子,抓住多宝的双手艰难的把她背到背上,我头也痛,手臂上的水泡早已磨破了皮,稍一摩擦便钻心。
但失什么也不能失风度。
我把多宝往上掂了掂,硬是装作轻松的走了出去。
走出大门,只见天已破晓,墨一般的天幕底部染着微红。
太阳快要出来了。
晨风饱含着湿润扑面而来,我却有着说不出的倦意。
“小姐……你不该护着奴婢的……”多宝在我肩膀上无力的说道。
“你是我的人,我自然要护着你。”
“奴婢哪里值得……”
“你看你,口口声声奴婢奴婢,你自己都轻贱自己,多宝,你要记住你不是奴婢,你是个人。”
“小姐,我觉得你变了……”
我把多宝往上掂了掂:“多宝,你看,马上要亮了,新的一天也来了,只要人不死,希望就会存在。你父母双亡并不是你的错,家境贫寒也不是你的错,你被买入吴家更不是你的错,可是,你错在甘于自贱,你改变不了自己,是你能力太弱,你只有先强大自己,做自己的女王才不用对别人俯首称臣低头哈腰,我说这些你懂吗?”
多宝没有说话,但我感觉得到她有一滴泪掉了下来。
“王妃的见解倒十分特别。”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吓了一跳驻足一看,却见一位白衣少年,长得十分清秀,笑目红唇,一身书卷气息。见我便行礼道:“王妃受惊,我是越王的贴身伺臣白珏,与墨皓一起至小侍奉越王,昨日因有急事出府,得知越王遇险刚刚才赶回府中,王妃可是回露香别苑?正与我同路,不如把这位姑娘给我背吧。”
我知道自己身材矮小,背着多宝也是摇摇欲坠,加上一身灰尘鲜血,已是非常狼狈,便没有推辞。
与白珏一道往别苑走去,两旁的树林里传出清脆的鸟鸣。
天色微亮,借着亮光,我才发觉越王府比我想象中大多了,四处通幽小径,亭台楼榭。
“白珏,越王睡了多久了?”我好奇的问。
“已有两年。”白珏恭敬的答到。
“是什么原因昏迷呢?”
白珏沉默了一会:“越王二十岁生辰那天与各王赛马,从马上摔下来了,从那天起便昏迷不醒。”
我“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两年都是我与墨皓贴身近伺,如今王妃来了便放心交与王妃了。”
我一听,急忙摆手脱口而出:“你不用担心我抢你生意,我与他不熟。”
白珏一听微笑道:“王妃果然与众不同。”
到了别苑,白珏把多宝背进偏房放在了床上,见我也跟了进来便客气的说道:“王妃如果累了可去正室休息。”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今天新婚夜,无非是想让我与越王同寝罢了。
我摇摇头:“你看多宝伤得多重,我不放心,今夜就陪她了。”
白珏也算是个明白人,起身行礼告辞了。
我在抽屉里翻找,倒真的找到几瓶药膏,便小心翼翼的为多宝上药,幸好多宝的伤多在皮肉并没有伤在筋骨。
这时听到有人轻轻敲门,开门便见一高挑的黑衣男子,见我便递与我几瓶药膏道:“主子吩咐把这几瓶药膏给王妃,王妃头上的伤与手上的烧伤可用这个红色小瓶,止血怯疤,不会留下印记。”
一身黑衣,不就是那悍妇的人吗?
倒也不是完全无情无义。
我爽快收下:“谢谢你家夫人了。”
我仔细看着小瓶,其他几瓶药与我刚刚找到的无异,只这红色小瓶里的药粉与众不同,清香无比,涂上清凉舒服。
今夜实在太累,我倒在多宝的身边眼一合就睡着了。
再睁眼已是中午,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小姐醒了?快去洗洗,我去给您放水。”多宝看见我起来,笑脸如花。
我听到她把奴婢二字改成了我,觉得内心甚是满意。
“你怎么就干活了?”我起床舒展筋骨。
“我本来就是粗人,打两下第二天就好,而且昨天小姐为我上的药极好,今日起来一点也不疼了。”
我见她活蹦乱跳知道她没有骗我,便舒心的泡了个澡,换上了一身新衣裳。
比起大红婚服还是便服更适合于我,穿上明黄色的烟罗裙,推开房门,环顾四周,露香别苑修筑的非常别致,四周绿竹环绕,与其他院落隔开,自成一隅,院中有一棵十分高大的梧桐树,树下石桌石凳,倒给人亲近的感觉。
我呼吸着芬芳的空气,对着太阳高声的喊道:“满血复活!”
“小姐可真是与往日完全不一样了,简直判若两人。”
我坐在石桌旁吃多宝递过来的点心,听她这么一说便问:“那我平日里是怎样?”
多宝嘟着嘴想了一会儿:“嗯……怎么说呢?举止文雅,性格柔弱,从不多言,说话也是总低着头,没事就躲在房间里,与我们都不怎么亲近。”
我想了一会儿,照那泼妇……哦不,夫人所说,我是庶出,想必娘的地位也不高,所以我从小就受人冷落,不被待见,因此胆小敏感,典型的自闭症。
我摸摸下巴:“那你说是原来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
“当然是现在的你好。泼辣是泼辣了点,但是辣得我心里很舒坦,尤其是昨天你骂正德夫人的时候,我心里特别解气。”
“既然如此,你就当你家小姐以旧换新了吧!”
“以旧换新?”多宝有点困惑。
“哎呀,怎么说呢,你就当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姐走了,现在这身体里面来了个新小姐,懂了吗?”
多宝满脸迷茫,还是难以理解。
我见她这样,把饼往嘴里一塞,站起来,一只脚往椅子上一踏:“我就问你,你喜欢不喜欢我?”
多宝丝毫没有犹豫:“那是自然喜欢。”
“那就得了,从今天起,你就把我当做你的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