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白并没有去给现在的母亲请安,他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傻的傻瓜。
这是一座辉煌的大厅,数十名家老端坐在雕花的檀香木椅上,一众人或是面色阴沉,或是心情愉悦,尤其是端坐在大厅正前方的的几位老人更是百态尽出。
在易家,八大长老管理族事,因此长老常常议事的地方被称为殿阁,坐落在议事大厅的后面。
若是族中那位族老能入殿阁,那便是易家除了族长以最有权势的八大顶梁柱之一,在这诺大的景山城也是一号人物了。
雕龙画凤的大厅内气氛有七分压抑,两分诙谐,还有一分幸灾乐祸。
易白抬头,使劲睁了睁眼睛。
他只是觉得这大厅里空气有些难闻,就像是茅坑旁的一株桂树,纵使再漂亮也难以从心底里喜欢上它。
然而,从门槛到正厅也不过数十步,再怎么走也不过是几息时间罢了。易白脚步还很是虚弱,所以显得踉踉跄跄。
毫无疑问,在易家人眼中,易白天生就是个病唠子。
“咳咳”,易白只觉得胸中的闷气更甚。
易家,不过是隔心的他家人罢了。
“易白,上前来!”一声浑厚的声音没有感情的说道。仿佛不是人在说话,而是野兽在发出嘶吼一样。
易白向前一步,深吸一口气,然后在向前半步,换了一口气。虚弱的身体,气血亏损,面色苍白,在众多族中长老面前显的更加孱弱不堪。
易白抬起头,他下巴尖尖的,鼻梁骨高立,脸颊有些下陷。但他额头光滑,剑眉星目,生的倒也有些俊美。
大厅正前方,蹲立着两把紫檀雕龙刻凤的大椅子,其中一张是一位威武的中年人,虎背熊腰,浑身疙瘩肌肉隆起,仿佛此刻在大椅上的不是一个大家族的族长,而是一头气势汹汹的山峦巨熊,有压倒山峦气势,裂地开天的气概。
没错,此人正是易白的父亲易天行,易家如今的家主,易族的现任族长。
纵使早就料到这一天,然而此刻他却有些不自在。毕竟易白无论如何都是他易天行的亲生骨肉,虽然讨厌他的孱弱,却也不忍心他受苦。
“易白,族中的规矩你是懂得。年满十岁尚不能习武之人,要早做打算。家族会将其外派出景山城,好去打理族中的产业,自然会有一份私产给你。你仔细想想,你还需要什么物件,尽早离去吧!”
易天行动了动嘴,干巴巴的说道。
“易白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但求能够带着我的贴身丫鬟一起离开,希望族长成全。”易白仔细想想,认真回答道。
然而不等易天行开口,端坐在另一张雕龙刻凤大花檀香椅上的老者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易白,你的贴身丫鬟本是易家家产,按理来说不能随你离开易家,理应归家族所有,听从安排才是呀!”
端坐的老人穿着刺金绣花的大袍,袍上秀了一龙一凤,显的贵气逼人。
然而,老人眼角一丝诡秘,凭空给他添加了一分狡猾,少了一点磊落的气概。
如果说易天行是一只雄壮的山峦巨熊,那么椅子上的老人就是那狡猾的峡谷狐狸和狠辣的平原豺狼结合在一起了。
易白虽然只有十岁,可是在易家受了这么多年挤兑,自然清楚大长老如此说话的打算不过是借机来戳一戳族长易天行的威风罢了。
大长老姓易名浩风,景山城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他。
大家族的晚辈尊他为浩风尊者,同辈则敬他一句浩风大哥。在往下,市井小民和乞丐都咒骂他是只狐狸,称他是只疯狐狸。
从前有位豪门子弟喝了个稀里糊涂,路过易府,糊里糊涂学着乞丐咒骂了易浩风一句‘臭狐狸’,结果被易家下人目睹了。
这件事自然传入了易浩风的耳朵里。结果这家望族硬生生被易浩风打了个七零八落,凡是直系血亲都被屠戮一空。
从此,景山城的人从黎民百姓到达官贵人,纷纷领略到了易浩风的狠辣。毕竟,他有一颗,睚眦必报之心。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阴险狠辣狡猾的人在当年易家竞选家主和族长之位是失败了!
止步于族长宝座前,败给了易白的爷爷易龙。后来,易浩风的儿子易风又败给了易龙的儿子易天行,更是让他日不能食,夜不能寐。乃至后来易风死在了战场上,更是让他一夜白头。
如今嫡系第三代,易白是个废物,自己的孙儿易星从小天赋异禀,资质远超常人,易浩风甚是欣慰呀!
如今可以正大光明的拂一拂,去一去易龙的儿子易天行的颜面,自然是抓住送上门来的机会了。
“不知道大长老你有何高见呐?”
易白父亲族长易天行喷了一口气,冷声哼到。这老王八蛋,摆明了要找事情。
“族长,不要激动。我只是教育教育晚辈而已!这孩子才这么大一点的就胡作非为,长大以后岂不是要丟老族长易龙的脸啊!堂堂族长的孙子,易家现任族长的儿子,竟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这难道不是教子无方吗?”
易浩风得意洋洋,语气戏谑,嘲讽到。
一身紫皮大衣的易天行站了起来,脸色铁青,这易浩风在大庭广众之下硬生生的辱骂自己祖孙三代,实在是忍无可忍。
“砰”
的一声,易天行的茶杯爆裂开来,易天行看看易白发虚的小脸,又看看易浩风狡猾的面容。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啊。
“族长,何必动怒。我倒是有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只是不知道族长愿不愿意了。”
易浩风眯了眯狡猾的双眼幽幽的说。
“哦!不知大长老你又何高见呐!”
易天行脸色缓了缓,皱着眉头沉声道。
“哈哈哈,方法很简单。只要易白将他的贴身丫鬟买下来不就得了吗?”易浩风抬高嗓门道。
其他长老也纷纷嚷嚷支持易浩风的提议。
易白站在厅堂,仿佛这里的纷纷扰扰与自己无关似的。只是翻了翻眼睛,瞅了瞅又重新端坐在椅子上的便宜老爹易天行。小心嘀咕起来。
“不知大长老你准备让易白拿什么来交换他的贴身丫鬟呢?”
易天行又回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就拿他清河湾的产业来换吧!”
大长老易浩风撇了撇嘴说道。
“什么?”易天行气的脑门鼓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说就拿他清河湾的产业来换吧!否则这事免谈了!”
易浩风将袖子一甩故意愤怒的说。
清河湾是景山城外富裕肥沃的对方,历来只有族长的嫡亲才能继承。
看来,这老不死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易天行盯着易浩风心里暗想。
“就算易白交换了贴身丫鬟,也总不能要他饿死吧!”
易天行看了看易白虚弱的身板说道。
“族长放心,自然会换一处产业给他。”
易浩风有些激动的说。毕竟在一般人眼里,清河湾的产业根本就是易家乃至整个易族的地位象征。
自己苦熬这么久,终于快要美梦成真。在自己有生之年,坐上族长宝座。虽然现在没有成功,但已经有苗头不是。
易天行无奈的摆摆手,看着易白说道:“易白你是否愿意用你清河湾的产业来换取你的贴身丫鬟。”
明白人都会说“不”字,但对易白来说,一个冷漠的易家远没有一个亲切的丫鬟重要的多,更何况他早就将小荷当作自己最亲近的人。
易家大厅两个最有权势的人和一群族老都等待着易白的答案。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丰厚的产业和身份地位的象征。就连易天行脸上的眼眸罕见的有了一丝情感波动,那是一丝希翼的目光。
“我愿意!”
易白说道。
“哈哈哈,好!好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只是口说无凭,易白你还是赶紧来签字画押吧!”
易浩风很明显的高兴到。
唉!易天行叹了口气,快步离开了。对他来说,一个不成气候的儿子可有可无。
少年的话掷地有声,直到小荷被带来大厅,才知道自己永远都会和少爷在一起,小妮子还是蛮高兴的。只是她不知道易白为她放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