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即使大夫人想见罗景慕,也定是让人将罗景慕领到她哪儿,她不会管罗景慕是否受伤,定不会跑过来亲自见罗景慕才对。
罗景慕本就没成心给大夫人行礼,此时兰心一扶,便就顺势倒在了床上。
大夫人来的原因,罗景慕多多少少的,也能猜出点来,嘴角几不可见地,微扯了下。
都说宫里有秘而不传的生子秘方,大夫人定是冲着赵旭而来。
罗景慕笑大夫人,人长得不美,想得倒是挺美的。别说他与赵旭没什么交情,便就是有,他也不可能脑子抽了,给大夫人求那所谓的生子秘方。
而大夫人见罗景慕竟不客气的,便就直接躺回床上,面上便就一沉,觉得罗景慕有些不识相。
但想到自己有所求,大夫人将不快忍下。
如娇一面让丫头去打开水过来,一面重新铺了椅垫子,才恭敬地请了大夫人坐下。
大夫人见如娇一副主人的样子,便就将之前对罗景慕的不快,撒到了如娇身上,也算是未开言前,给罗景慕一个下马威,冷声冷气地说:
“倒是个周全的,可将兰心几个都比下去了。”
兰心站到了大夫人身边,笑着说:
“奴婢一惯粗枝大叶,哪能跟姨娘比?若夫人喜欢,可让姨娘侍候夫人就是了,也不求姨娘做什么,只在边上指点奴婢们几下,也让奴婢们周全些,就算是姨娘心疼奴婢了。”
如娇一听这话口,哪有听不出这一主一仆意思的,刚好打水的丫头进来,如娇过去,为大夫人泡了茶,递到大夫人跟前,笑说:
“能侍候大夫人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份。”
大夫人也没说好,也未说不好,只将话口留下,接了茶水抿了口,抬眼瞅床上的罗景慕,问:
“二郎身子骨可好些了?看着气色倒是还不错,看来赵太医果然名不虚传。”
罗景慕背靠着床头,完全不兜揽大夫人的话,礼貌地微笑,既不恭谦也不倨傲,说:
“也是儿子走了一步运气,谁可知道沉声出去,就碰上赵太医了呢。”
对于赵太医的那些说词,大夫人半句也不信。更何况她也是观察了几天,心里有了底,才会过来。
见罗景慕跟她打太极,大夫人也只是轻笑了声,也不再继续逼问,转而将视线放到了,站在边上,不想引人注意地罗佳筝身上。
罗佳筝这时候也看出门道来,对上大夫人的眼睛,立时便就警觉起来。
也终于明白,大夫人既然想从赵旭哪儿图谋些什么,为何直到今天才会上门。
原来是打算着,拿她跟她姨娘,来要挟罗景慕。
大夫人和颜悦色地对着罗佳筝招手,说:
“快来母亲这儿来,你六妹妹生来体弱,一时母亲竟就将你给疏忽了,也是母亲的失职,以后不会了。”
罗佳筝再不乐意,一个孝字压着,也只得自动地走过去,脸上必须露出欣喜的神情。
大夫人一把将罗佳筝抱在怀里,似笑非笑地瞅了罗景慕一眼,说:
“既然这样,那二郎好好养伤吧,你五妹妹还小呢,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添乱,母亲就先抱到我哪儿去养着,等明儿二郎身子好了,再让你五妹妹来看你。”
如娇抿了抿唇,到底没敢阻拦。
做为嫡母,教养女儿,说到天边上,也是名正言顺的事。天下再没有,不让母亲教养女儿的道理。
罗佳筝在大夫人怀里,谁也没看,只是低着头,脸上既不惊慌,也不见害怕。
罗景慕平静地看着,脸上那微笑的表情,都未变动一下,稍微欠了下身,客气地说:
“五妹妹能得大夫人亲自教养,也是五妹妹的福分。儿子身子还虚,夫人离开,儿子失礼,不能相送了。”
大夫人只冷笑了声,她以为罗景慕是在装,神色淡淡地说:
“你就休息吧!”
说完抱着罗佳筝,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口处,对送出来的如娇不轻不重地说:
“你好生照顾好二郎,明儿二郎见好了,再来我哪儿看五丫头吧。”
大夫人走后,如娇瞅着床上的罗景慕,试着开口说:
“若二公子知道大夫人想要什么,不要紧的,就给了她吧,你五妹妹还小,经不起几下折腾。”
罗景慕安慰如娇说:
“姨娘安心,她这才将五妹妹抱去,不过是试探我的底,并不敢就直接下狠手。我再怎么的,也不会拿五妹妹的人身安全与大夫人较劲。”
想了想,罗景慕笑了声,又说:
“姨娘也在这儿呆了几天,赵太医什么人,与我的关系也能大概看出来。我才几岁,哪儿就能支使得动赵太医呢?”
罗景慕病着,送来的两个丫头,都是人的耳目,罗景慕就没再说,大夫人这是想儿子想疯了。
如娇沉默,也觉得罗景慕说得在理。罗景慕才几岁,自小长在平安侯府上,都认识谁,有什么关系,那再不能骗人的。
虽然说请来赵太医的理由很扯,但若不是真的,还真是没法解释。
可眼下关键不是罗景慕与赵太医的关系如何,而是大夫人将罗佳筝扣下,竟就是逼着他们,无论想出什么法子来,也是要在赵太医哪儿,弄到生子秘方。
如娇气得脸色都变了,思来想去,觉得除了求赵太医外,竟是半分办法都没有。
别说大夫人将罗佳筝怎么着了,如娇只一想到罗佳筝就这么的,整日整夜跟在大夫人身边,如娇便就食不下咽,夜不安寝了。
想到罗景慕也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如娇没再继续逼着罗景慕想法子,而是暗下决心,等赵太医再来时,她就跪地上求赵太医,或许赵太医能一发善心呢?
如娇心情不好,也没久留的离开了。
罗景慕倒也没多说话,望着晃动的门帘子,只冷冷地笑了。
没一会儿工夫,沉声回来,一个丫头一晃身,便就不见了踪影。
沉声进来,瞧着如娇没在,留下的丫头神色也不大对,奇怪地问:
“小人离开这么一会儿,可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