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王爷并没有开门见山说他此次召见清兮的原因,但清兮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虽然心里对义王爷意见很大,但爹娘还在他手里,清兮不敢任性乱来。
“王爷此番叫我前来,所谓何事?”清兮不想在他跟前多待,索性直接开门见山了。
“看不出来,姑娘竟是个急性子。”义王爷端起面前的茶杯,细细品了起来,但目光一直都在清兮身上。
“自然,能速战速决的事情,我从不拖沓。”清兮笔直地站在义王爷面前,没有无礼,也没有刻意讨好。
“这么着急做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义王爷帮清兮倒了杯茶,示意清兮坐下。
清兮只好挑了个离义王爷最远的位子,将茶挪到自己面前,才缓缓坐下。
书风公子可没这待遇,全程就在一旁站着。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义王爷守口如瓶,全神贯注地喝他的茶,时不时给清兮满上。这一小时里,清兮如坐针毡,恨不得叫义王爷快刀斩乱麻。
清兮回头向书风公子求救,书风公子却回了个警告的神情。清兮些许酸楚涌上心头。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义王爷的人,也知道他接近自己的目的,但自己好歹也救过他的命,况且也相识了那么长时间。然而即便如此,也抵不过半分他对王爷的敬畏。
“我这茶可还可口?”
就在清兮快要坐不住,几乎要拍案而起的时候,义王爷终于发话了。
清兮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嗯嗯,皇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清兮强逼自己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姑娘为何这副表情。”义王爷饶有兴趣地看着清兮,缓缓说道。
“我的表情有很奇怪吗?大概是因为这茶太美味的缘故吧。”清兮心里呵呵了两声,本姑娘压根就不喜欢喝茶,更何况是这不知道有没有被添加东西的“好茶”。
义王爷脸上的肌肉僵硬了一下,瞬间又舒缓了开来。
“姑娘如此心急,怕是即使知晓了缘由也无法安心替本王办事。不如随我一同进京,在府上多住几日,待姑娘真正心静下来了,再过来领任务如何?”这番话义王爷说得风轻云淡,清兮心里却是一千匹草泥马奔腾。
“我可以说不吗?”清兮咬着牙,偷偷握紧了拳头。
“休得无礼!”书风公子果然是义王爷忠实的狗腿子。他青筋凸起,恶狠狠地用目光警告清兮,仿佛在说若是再放肆,他手里的长剑就会抹上清兮的脖子。
清兮倒吸一口凉气,那目光仿佛都有要人性命的力量。吞了两口唾沫,清兮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以前听人说过义王爷的手段,也许书风公子是吃过苦头的,所以有这番反应也不奇怪。
清兮很满意今天自己的表现。能做到这般处变不惊,是因为她料定即使自己现在顶撞了王爷,王爷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星辰在王爷未来的大计里,分量绝不少。不过自己若是真的顶撞了王爷,秋风公子怕是要吃亏。
王爷给了清兮三日的期限,三日之后清兮必须随同他一起进京。
回去的路上虽然同乘一辆马车,但清兮和书风公子谁都没有说话。清兮心里是难受的,好在自己早早退了出来,若是自己之前陷了进去,被他握住了把柄,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清兮双眼注视着对面那闭目养神的人,回想他之前对自己的种种好,难道那些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将自己送去见义王爷吗,就没有半点真心吗?
马车一到目的地清兮就急忙跳下了马车,不愿与书风公子多待一刻。
“姑娘,姑娘!”听到外边有动静,翠姨赶紧迎了出来,见清兮完好无损才放下心里的大石头。
“你收拾收拾,三日后我来接你。”书风公子丢下句话就走了。
“三日后,三日后要去哪里?”翠姨见书风公子的马车走远了,急忙把清兮叫到房里轻声问道。
“王爷要带我进京。”清兮看了眼窗外,在床头坐了下来。
“不行,不能去。都说伴君如伴虎,义王爷可是个狠角色,听说他的手下都不敢犯错。姑娘别去!”翠姨一听清兮要进京,着急得在房里来回踱步。“不然让那人带你走吧!”翠姨猛地抬起头看向清兮,至少在那人身边清兮是安全的。
那人?
星辰真的值得自己托付终身吗?当时对自己这般好的书风公子都是别有用心接近自己的,星辰难道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在这乱世之中,自己究竟能信任谁?
清兮摇了摇头,冲翠姨回了个微笑。“我爹娘在义王爷手里,要想救我爹娘出来,别无他法。”清兮往前走了两步:“若是到时真的被逼到某种境地了,我也不知道到时还能不能保持立场。”
翠姨听了一知半解的样子。“你爹娘不会希望你为了他们以身犯险的。”
“所以我才更要去。我若是不去,他们便没了活路。”清兮狠狠握住衣角,发泄似的使出全身的力气拽了一下。衣服完好无损,只是自己刚刚握着的地方留下了丁点褶皱。
自己力量这么小,能干什么?
夜里清兮躺在床上,刚要睡着的时候,有个黑影潜入了清兮的房间,然后十分熟练地躺到了清兮床上。
“还好吗?”星辰轻声问道。
“他要带我去京城,说我爹娘在那里。”清兮没有看向身旁的这人,心里五味陈杂。
“什么时候走?”星辰接着问道。
“我能不能不去?你那么有能耐,就不能帮我一把吗?”清兮一把翻过身,双手支撑身子让自己直视星辰。
“……”星辰没有回话,也没有避开清兮的目光,就这样僵持了很久,直到清兮坚持不住坐直了身子。
“哼,我就知道,你们没一个真正在乎我的,都是想利用我。你们也太高看我了吧,我就一普通女子,何德何能参与你们关系家国的大事。”
清兮心里疼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也是利用自己的,之前对自己的那些好,只不过是演戏而已。
“帮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补偿给你。”星辰避开了清兮的目光。
“呵呵,你能补偿我什么,真金白银珠宝首饰?我想过我想要什么吗,你有真心替我着想过吗,你有真心在乎过我吗?”清兮忍不住提高了分贝,几乎要喊出来,幸好星辰每次夜里来,都会事先做好准备。
“我有!”星辰语气坚定却不敢直视清兮的眼睛。
“你走!”清兮下了逐客令,指着门外让星辰赶紧走。
星辰看了一眼清兮的眸,那样清澈,就好像洁白无瑕的璞玉。她本来是个不问尘世的闺中姑娘,因为自己被卷入了这样的纷争中,虽然自己是无心之过,但现阶段,星辰需要个人在自己和义王爷之间周旋,并且未来百分之百站在自己这边,清兮是最好的选择。
她受制于义王爷,让王爷信任她比其他人容易得多,而她的心,星辰有八分把握,一定是向着自己的。
清兮转过身去,不看星辰,再回头时星辰已经出了屋子,清兮急忙追了出去。
“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清兮冲星辰的背影喊道。
星辰听了心里泛出些苦涩来。自古拥有皇家血脉的人就不配拥有最真最简单的感情,自己也逃不出这个牢笼。
星辰没有回头,清兮也不再追问,他们彼此都很清楚,无论他们是否情愿,命运已经把他们牢牢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