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附近只有一座龙虎山,但农妇观她颜色,并无狠戾之气,便自动归为武林人士,自幼在山中长大。
缓了缓神,道:“难怪姑娘生得如此秀美,颇有灵气。”
又一次被夸好看,灵兮自然是美滋滋的,忍不住道:“我家中还有一位更好看的。”
“更好看?莫不是姑娘娘亲或者姊妹?”
“不是,他是……”说到这灵兮突然失了话语,他是她的什么呢,不过是前脚说了也喜欢她而已。
冷静下来,忽然想到些什么,便转口道:“我此番找婶子学些厨艺,就是做给那人的。”
“哦,原来是姑娘心上人。”
农妇一副过来人语气,还笑着打趣了灵兮几句。若先前还对灵兮的身份存疑,此次已然放松警惕,多了些亲近。
“我屋里还有些前些日子将将腌好的咸菜,配白粥吃很是爽口,做早饭再好不过,婶子给你拿点。”
灵兮挨不过她的热情,趁她回屋之际,将那五十两银子放到了菜罩子下面。
提着罐咸菜,灵兮并未直接回山上,而是换了副容貌和打扮,直奔京城最热闹的酒楼。
甫一进门,灵兮就直奔账台,将咸菜坛子一扔,道:“我要见你们家大厨。”
那账房见到的,是一个一身短打的中年汉子模样的人,本不想理会,但见那人从怀里拿出一锭足锭的银子,便肃了神色:“这事小的得报备掌柜。”
“好说好说。”灵兮笑得很是“耿直”。
待掌柜的以一百两银子的价格将大厨“租”给她一个下午之后,灵兮找掌柜的问了第二个问题:“这京中,可有什么包打听的地方?“
“不知阁下想打听些什么?”
“打听两个人。”
……
将近日落时分,终是回了断崖,主屋的门却是关着的。
灵兮往小厨房里瞅了瞅,青书不知在煮着什么,锅里腾腾地冒着白汽,灶里却烟熏火燎的,直呛得人连连咳嗽。
“你在煮什么?”
灵兮冷不防出声,把青书吓了一跳,手里的锅勺差点飞出去。
他一见她就没好脸色,拿眼睛斜她,道:“妖女,又来献什么殷勤?”
灵兮也不答,揭过一旁的碗碟看了看,撇嘴道:“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不也只会煮煮粥煎个蛋?瞧把你家公子瘦的,可见你家公子跟着你吃了不少苦。”
青书憋红了脸,一方面是气,一方面又有被说中心事的羞恼,驳道:“那也比你好,早上那碗粥我见了,米都没有,只有一碗清水跟几片皱皱巴巴的叶子,我这好歹是实打实的米面。”
“是吗,以后就不会了。”
灵兮难得地没跟他拌嘴,拾了个托盘放在案上,并着两副干净碗筷,又从门外拿出一个三层食盒还有一个瓦罐,扬了抹笑,“你家公子在房中么?我去给他送晚膳。”
青书立马眼神不善了:“这是什么?”
“你家公子的晚膳,我特意找满香楼的大厨做的哦。”灵兮挑挑眉,又看向那个瓦罐,道,“喏,那咸菜正好可以给你配粥吃,但别吃太多,否则你家公子明早可没了开胃小菜。”
说完也不管青书什么脸色,施施然地端着托盘走了。
一路好心情地来到房门前,灵兮先是敲了敲门,半天没动静。正要叫人,却听见门内隐隐地几声咳,似乎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灵兮当即不管不顾地单手托物,一手推门冲了进去。
“公——”一个“子”尚未出口,灵兮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只见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个屏风,奇怪是是那屏风却不是正对着门口,而男子正双目微阖全身赤裸地坐在水中,面色涨红。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沐浴,打扰了,我这就出去。”
灵兮话未完,却听男子缓了口气,道:“你手里的,是晚膳?”
灵兮停住步子,背对着他回道:“是。”
“先放桌上吧,看着挺沉的。”
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灵兮不及反应,只得依言转身朝屋内唯一的桌子走去,转身前还不忘替他关上门。
将托盘放到桌上后就要走,却听男子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姑娘先布菜吧,我如今、咳不大方便。”
灵兮又依言做了,这时才发现,那屏风竟然正好是背对着桌子的,隔绝了浴桶那端的视线。
才想着,手下不停,三菜一汤一小桶饭已然放置在桌上,并着两副碗筷,碗里是色泽亮丽粒粒分明的米饭。
张了好几次口,灵兮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地道:“公子现在可方便?这是我从满香楼的大厨那带回来的晚膳,公子要趁热吃。”
“好。”声音从身后传来,灵兮低头就要走,却被一把抓住手腕,男子皱眉道,“手怎么回事?”
此时已然夏末秋初,男子就穿着身里衣外罩一件薄衫。不知是穿得太急还是其他,那里衣半数都湿透了,活像未待身子擦干就急急穿上,身形立显。
灵兮红了脸,后知后觉地移开视线,将目光落在腕上,看到那些红印,挣了挣,没挣开。
便解释道:“跟师傅偷师的时候,不小心被油溅到了。”
男子这才放开她,目光落到桌上,问道:“你一整天就在学这个?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
没料到一下子就被他猜到,灵兮只好支支吾吾地点头:“我做了好几遍才有算点卖相,不过还是远不及师傅半分的,怕公子嫌弃才说是师傅做的。”
桌上一盘青菜,一盘小炒肉,加一盘红烧狮子头,一碗翡翠汤,荤素皆有。
男子勾了勾唇,掀摆坐下:“怎么会嫌弃呢,来,坐吧,我与你尝尝。”
灵兮哪敢再留下来,当场就推拒:“本来就是拿来给你和青书吃的,青书他刚才与我拌了嘴,我才让他误以为没带他的份,现下我就去叫他过来。”
说着就要走,又被男子叫住:“可是我现下穿着不得体?”
灵兮顿住:“不、不是。”
事实上自他坐下后,衣襟遮掩,已经看不见内里风光了,但之前那紧实的胸肌,还是停驻在灵兮脑内,不曾离去。
这哪里是不得体?明明是色诱好吗?
灵兮暗暗叫苦。
“那你为何避我如洪水猛兽?”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灵兮都快哭出来了,再待下去保不准她就忍不住干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了。
面上却还是道:“公子言重了,只是我将才骗青书去吃咸腌菜,现在不去叫他的话,怕他没肚子吃正餐。”
灵兮名正言顺地拿青书做借口,男子却不好打发。
只见他施施然地拾起筷子,夹起一块小炒肉,道:“空做了一桌好菜却无人点评,厨艺是无法进步的,你等我尝完这几道菜再去也不迟。”
灵兮被他说动,只好战战兢兢地坐下,腰杆笔直。眼睛却看着他的动作,一眨不眨地。
“我不惯与人同席时被人看着。”
话落又见他用他将将才吃过小炒肉的筷子夹了盘中仅有的两颗红烧狮子头里的一颗到灵兮碗里,看着她时眼带期许:“你也吃。”
灵兮脑子一片混沌,盯着碗里大白米饭上汤汁浓郁的狮子头,咽了口唾沫。
不是她不想吃,是她吃不了啊!
抬起头时目光里亦满是挣扎:“这是我特意留给你跟青书的,我吃了,青书吃什么?”
男子却是一笑,抬手又夹了一筷子菜,道:“无妨,剩下小炒肉给青书好了,我喜清淡些的菜。”
灵兮看去,果然他吃青菜比较多,小炒肉也就开头夹了一小筷子肉,便专心吃菜了。
左右想了想,便咬牙把那狮子头就着饭吃了,别的一口没动。
“我去叫青书来。”
“嗯,我也吃好了,等会青书来吃完了就让他去收拾,你休息一下,最好抹些伤药。”男子看向她的手,灵兮没想到他还记挂着,就点了点头,“公子可还需置备些什么?”
“暂时不用了,你……”他停顿了一下,忽然又笑道,“我们主仆二人一路风餐露宿惯了,不计较这些,倒是搞砸了你的一番好心。”
知道他指的是本来好好的同桌而食变成了要吃剩菜剩饭,灵兮心折于他的细敏,回笑道:“不碍事的,反正我跟青书闹腾惯了,不差这一件。”
眼下日落西山,残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纸照进来,她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公子好生休息,切勿晚眠,林溪明日再来找公子。”
“好。”
这一次,男子没有再在她转身的时候叫住她,她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