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府,不知是有人特意交代还是其他,这次管家竟然提早给她们安排了轿子,还附带一张请柬。
轿子是四人抬的软轿,灵兮只能跟在一旁缓步走着,反倒是南珊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拉着她不住地说话,气氛倒也愉快。
到了目的地,是京城一座比较大型的茶楼。南珊缓步出了轿,灵兮立马上前去搀着她,十足十大家小姐的派头。
不顾大堂里面色各异的众人,二人朝楼上走去,送来的帖子上标明了她们的厢房,茶楼小二也很殷勤地前带路,意外地没有多话。
待二人进了厢房,她们才意识到这个厢房似乎仅仅是供客人停歇用的,仅仅窗边一张小几,房中一张圆桌并几张板凳,一扇屏风,看起来至多只能容下十人。
期间听到门外小二的招徕声,似乎渐渐来了不少人,却互不打扰,更是印证了灵兮的猜想。
她正想着,却见南珊站在窗边忽然轻轻“呀”了一声,她连忙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南珊收回目光,几日前自己跟翠浣偷跑出来的那出闹剧,没想到在这个房间这个角度看得清清楚楚,那那日救了自己又不愿透露姓名的人,难道就是这间雅室的?
又看了看手中握着的请帖,这显然是有人提早准备好的,爹爹不会无缘无故就准许她这么大张旗鼓地出门,但近几日爹爹只见了煜华,那……难道是煜华?
越想越羞赧,看到灵兮疑惑的目光,她摇摇头笑道:“只是没想到这里能把街道看得如此清楚罢了。”
灵兮也朝下看了看,发现往茶楼来的轿子、马车越来越多,其中竟然也有不少穿着讲究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入茶楼的。
不禁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没想到这茶话会这么热闹。”
“是啊,还好我们也不算特别引人注目。”南珊显然也看到了那些女子,目光飘过就回身坐到了窗边上,道,“人这么多这里应该不是举办地,晚些时候人齐了我们也许会换地方。”
“我也是这么想的。”灵兮点头。
果然,没多久就有小二来敲门了,先是诚恳地对南珊表达了歉意,然后才请她们转道郊外别馆,茶楼会有专门的马车接送,让她们勿须担心。
南珊立马大度地表示了不介意,两人缓缓下楼,却在拐角处迎面撞上两人。
准确来说,是走在前头的南珊碰巧落脚不稳,身子往前一倾,下首那人反射性一拦,两人撞了满怀。
那人身着白色长衫,举手投足中书生气十足,但好在面目俊朗,目若星子,倒不显得人呆板。
“抱歉抱歉,事出有因,请恕在下唐突了。”
他扶着南珊站稳后就连忙松开了手,脸红得好像刚刚被占便宜的是他。
南珊本来还有些许窘迫,看到他这个反应不禁笑开,微微施礼道:“是南珊谢公子相救。”
男子看着她的笑,微怔,片刻后立马反应过来,脸更红了,又拱手还礼道:“在下柳安言,无论如何是安言失礼了,南姑娘先行。”
南珊微微一笑,提裙走下楼梯,殊不知身后两人,却也是大眼瞪小眼。
柳安言看向灵兮,似乎比刚才撞到南珊还要震惊,而灵兮,早已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你……”柳安言才出口一个字,却见灵兮眼神闪躲,大着舌头道:“我、我不认识你!”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典范中的典范!
灵兮说完就意识到了,当下脸更红,急急忙忙提着裙子跟上前方似乎故意在等着她的南珊。
柳安言犹自有些回不过神来,讷讷地看向自己身后的书童,问道:“九斤,我怎么感觉她们二人都好眼熟,特别是那个侍女,你之前有见过她们吗?”
九斤早在大堂里的视线都集中过来时就臊红了脸,此时听到自家公子竟然还不加遮掩地说出这种话,更觉丢脸,忍不住小声道:“公子我们先上去再说吧。”
大堂的众人在主角都离场后终于忍不住议论起来。
有一人说:“那姑娘竟然就是南相府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南珊,当真是清丽绝伦,说是京城第一美女也不为过啊。”
又有一人道:“那柳安言也不错啊,温文知礼,据说前几日频频收到右相宴请,怕是也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看刚刚这架势,那柳公子似乎不是个专情的人呢,那个丫鬟……”
“嗨,哪个才子不风流?”
“说得也是。”
门外,虽然早预料到会有一番盘问,但灵兮还是忍不住在南珊饱含深意的目光中缩起了脖子。
哀叹从口中溢出:“小姐——”
南珊“噗嗤”一笑,摆了摆手道:“没见过小溪这么紧张害羞的样子,有些稀奇。”
灵兮也少见地吐了吐舌头随她一道上了马车。
身后,二楼一处雅座,青书想着刚才的闹剧,又看了看自家公子的脸色,有些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咳咳,没想到那妖女竟然甘心潜伏在人家跟前做婢女。”
公子渊面无表情地饮了一口茶,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诶?难道公子昨晚那么久都未入睡,是在等谁不成?”青书明知故问。
一旁的凌楚拿眼神示意他少拿公子取笑,青书却愈发大胆。
见公子渊不理他,他故作顾影自怜地小声哀唱起来:“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其声哀婉,惊起了凌楚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公子渊竟然在笑,他就这么闭眼听青书唱完整段,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多情总被无情恼”时,他的笑意愈发扩大,而后睁开了眼:
“听你小曲儿唱得挺好的呀,公子我现下正不爽呢,罚你一年的月钱还是去玉阳馆唱一晚上小曲儿?二选一。”
青书立马苦了脸,哀叹道:“唱一晚上青书这嗓子会废掉的吧?”
“那就一年月钱?”
“不不不,青书还是去唱曲儿的好。”
一旁的凌楚好奇地问道:“这玉阳馆是什么地方?花楼?”
公子渊起身掸掸外衫,边朝外走去边解释道:“差不多吧,不过里面的都是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