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梵音就如荡涤污秽的那一缕清流,缓缓流淌过每个人的心间。
随着梵音的吟唱声越来越洪亮,越来越悠远,本来陷入发狂状态的拉姆竟缓缓平和了下来。
拉姆瞳孔的颜色慢慢淡化,从全黑,变回黑红相间状态。
可就在这时,九天之上的诡谲漩涡又是一阵变化,照耀在拉姆头上的光柱突然大盛华光。
“吼~”
一股恐怖而暴虐的气息顿时自拉姆身上爆发开来,朝四周席卷而去,整个天地中,弥漫着的,都是冰冷的寒意。
“杀……停下……赛亚人……大长老阁下……”
恐怖的风暴中心,拉姆抱头沉呼道,脸上露出既纠结,又嗜血的表情,就连低吼出的声音,也是沙哑无比,带着挣扎的痛苦。
唰!
一道苍老的身影,在拉姆痛苦挣扎之际,来到他的身前,形如枯木的老手,盖在拉姆头上。
一道道白晕涌出,配合着口中的梵音,就好像清洗剂般,将拉姆身上增长的魔性一点、一点的压制下去。
时间如水,缓缓流淌而过,又过去约莫一刻钟后,拉姆终于恢复了正常形态。
但,九天上的那诡谲漩涡并没有因此消失,甚至就连照耀在拉姆头上的光柱也没有散去,只是变得淡薄许多,却还在以一种极缓的速度回升着。
“这、这是?”
恢复神智后,拉姆先是有些迷茫的望了望天空,紧接着又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蓝发林动,最后这才将注意力回到身前突然出现的老者身上。
“大长老阁下,您……”
“拉姆!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很抱歉,我……”
拉姆低了低头,眼中闪过一抹羞愧,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见状,老者悠悠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之所以不让你们动用祈神术,就是因为虽然这样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也……”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太晚了。”
拉姆沉默了,没有急着回话,而是放眼看了看四周。
当见到入目处,不止身下,就连远方不知多少里的大地都是一片狼藉后,眼中,立即飞上一抹茫然。
“这、这些……都是我造成的吗?”
大长老沉默着点了点头,拉姆见了,不由攥紧拳头。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嫉妒,如果我好好听从大长老阁下的话,一来就与族人们解释清楚,将那名赛亚人带到大长老那里,那么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拉姆啊拉姆,你说的守护就是这样吗?你有什么资格配称作勇者?”
“如果是这样,那与外来的侵略者又有何区别,怎么可以?怎么能够坐视族人们终日活在提心吊胆中?”
心中咆哮一通后,拉姆眼中逐渐浮现一抹决然。
“想好了吗?拉姆!”
大长老的声音如约响起,拉姆点了点头。
“那就将你身上的力量散了吧!我会用封印术为你封住魔性,只是从此以后,你就不能再动用力……”
“不!大长老阁下,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想散去身上的力量。”
“什么?”
大长老一惊,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愕然的问道:“拉姆!难道你是想……”
“不行!孩子,你不可以那么做,我想族人们一定会理解你的。”
“可、可是错误已经犯下了,再也弥补不了了,难道不是吗?”
拉姆惨然一笑,痛哭流涕的说道:“我本以为以我的身体强度,和心境修为,是能控制住这一切的。”
“到最后,才发现我太天真了,真的太天真了,祈神术带来的后果,真的没有人能够承受。”
“与其让它像头蛰伏的凶恶野兽,随时会令我们提心吊胆的话,那么还不如就让我这个犯下错误的勇者,来用最后一丝尊严,为族人们做点事吧!”
“毕竟——我可是亚德拉特行星,数千年来唯一的一位勇者:拉姆啊!”
“可是……”
“没有可是,大长老阁下,请给我留下最后一丝尊严吧!”
拉姆打断道:“再说,失去力量的勇者,还能算什么勇者?”
“那应该叫做残活的罪恶,我不想因为我的过错,而让族人们陪我一起承担祈神术带来的后果,决不能让一丝不安的因素,影响到整颗星球。”
“毕竟……这里曾是我深深热爱过的地方啊!”
“拉姆,我……”
大长老眼中露出一丝泪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半晌后,大长老这才哽咽着问道:“拉姆,你这孩子为什么总是改不掉心中的傲性?”
“为什么总要去与别人争强好胜?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我的话啊?为什么?”
“或许……这就是命吧!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星球,被充满野心的家伙环伺着,而无动于衷吧!”
“弗利萨也好,赛亚人也罢!我真的不能够原谅。”
“为什么我们热爱和平,却偏偏有人想对我们进行侵略?为什么我们心地善良,却不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守护一切?”
“为什么充满野心的家伙能够笑得猖獗,而我们却只能惴惴不安的活在他们手下???”
“唉!”大长老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
“拉姆!其实来之前,我也怕你生出什么事端,就动用了眼睛的力量看到未来的景象,所以才会来晚了,如果我早来一刻,或许这结果就会改变了吧!”
“什么?”
拉姆一听,顿时精神一震,急忙说道:“那大长老阁下到底看到了什么?未来我们亚德拉特行星,还会存在吗?还是会在今天被我、或者那名赛亚人毁灭?”
“都不是……在未来,我们亚德拉特行星一直存在的很好,族人们安详的生活着。”
“而且弗利萨以及他的手下,都会被金色头发的赛亚人战士毁灭,只是你……”
说着,大长老犹豫了。
“只是我却不在了吗?哈哈……”
“孩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我能早几分钟动用眼睛的能力,那么……”
“不!大长老阁下,拉姆并没有怪您的意思,我只是太开心了。”
“在做出决定前能够得到准确的答案,知道族人们在未来会过得很好,而弗利萨却和他手下的赛亚人内讧起来,并被赛亚人毁灭后,我真的太开心了,您知道吗?”
“既然未来我们热爱的行星还在,那便说明今天出现的这名赛亚人对我们并没有威胁对吗?”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只是不愿去相信而已,怪不得那名赛亚人明明占了上风,却迟迟不把我们杀死,原来是这样啊!”
拉姆说着说着,突然笑出了眼泪。
“不过这样也好,知道这一切后,我也就能够放开手脚,去完成我身为勇者的最后一个使命了。”
“绝不会,也绝不能让我的存在,影响整个未来的轨迹。”
“可是拉姆!我们明明可以改——”
“不!请听我说完,大长老阁下。”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但还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带着他们离开吧!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想把我剩下的最后时分,留给这片我深深热爱着的大地!”
“因为这样……我才能配得上身上的勇士称号啊!”
“砰!!”
一炷香后,天地中猛地传出一声爆响。
如梦魇般,高挂在天上的诡谲漩涡瞬间消失,缠绕在每个亚德拉特星人头顶的乌云也跟着被驱逐散去。
“拉姆——”
城市的最中心,一座极为古朴的大殿内,大长老长长叹息一声,眼中溢出了些许泪光,沉默良久,这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唉!请坐吧!远道而来客人。”
大长老的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仿佛比之先前又苍老了几分,佝偻的身形四处忙活着,招呼治愈后的林动落座。
“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动带着歉意的道了句,大长老似想到了什么,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抹黯淡。
“不用说抱歉,或许这就是命吧!”
“其实拉姆这孩子,本性上并不坏的,他只是太热爱这片土地了,太想拥有强大的力量守护一切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们亚德拉特星人天生羸弱,注定不能拥有太强大的力量,虽然靠着祖上流传下来的许多秘术也能拥有一些自保之力。”
“但这些力量比起在我们行星周围觊觎着,许多充满野心的家伙来说,还是太渺小了。”
“而在想要侵略我们星球的敌人中,就有你们赛亚人。”
闻言,林动淡淡的说道:“现在的赛亚人已经快要绝种了,不会再有赛亚人侵略你们了。”
“继续说吧,大长老!”
听到林动的话,大长老有些诧异的看了林动一眼,这才接着娓娓诉道:
“还记得十几年前,有个叫贝基塔王的赛亚人,就曾听从弗利萨的命令,带领许多赛亚人战士来进犯过我们生活的行星。”
“虽然他带来的人气息并不强大,甚至还远弱于我们行星上的一些强大战士,但只要他们变身为巨猿,就能拥有极强的力量,差点带给我们毁灭性的打击。”
“要不是,我们还有许多特殊的秘术可以自保,只怕那一战,亚德拉特星人已经被毁灭了,而拉姆的父亲和母亲,正是死于那一场战斗中。”
“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吧!”
“原来如此!”
林动了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拉姆对自己是赛亚人的身份那么敏感,怪不得拉姆的话中对弗利萨充满怒愤。
看来一饮一啄自有定律这句话,真的有它存在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