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犹豫了一下才进了西边的屋子,过了很久都没有出来。
看这家里穷困成这样,想来也没有那种东西,自己还真是得寸进尺,朝着屋子里面说道“大娘,没有就算了,不用麻烦了,今天太谢谢你了!”
许晴空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用碗扣在了桌子上,刚做好这些,妇人匆匆走了出来,”还好找到了,这是她爹以前用过的,姑娘不要嫌弃。“许晴空打量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是一个行囊,可能是长时间没用过,上面已经发霉了,有一片一片的白点。许晴空连声说道:“不嫌弃,不嫌弃。”妇人一听就高兴地去水缸边刷洗起来。
在这么穷困的情况下还愿意无偿的帮助她,她有什么可嫌弃的,”谢谢你,大娘!您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许晴空真挚地道。
谁知她这句话刚说出口,妇人却哭了起来,许晴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要真舍不得这个行囊,不给就是了也用不着哭啊!“要真有好报,就让我的云娘脱离苦海,过上好日子……”她一边哭着一边道。
原来,妇人刘氏和丈夫刘大柱,将近三十岁才有了女儿刘云娘,虽然家里不富裕,对女儿却是没话说从小娇生惯养的。刘大柱是个猎户,平时就在村外的林子和山上打猎,再把猎物拿到集市上去卖换银钱,一家子虽不富裕却也不愁吃喝,只等着女儿长大了,找个好婆家,她和丈夫这辈子也就无憾了。谁曾想,几个月前,刘大柱去打猎时竟会摔断了腿,请郎中看病抓药把家里的存钱都花光了,却不见好。刘大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若倒下了,这个家也就完了。刘氏想方设法带着丈夫去城里找大夫,到了城里,大夫说腿是能治,但得二两银子。刘氏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也就只有不到六百文钱。刘氏整日以泪洗面却想不出其它的办法。这时村头的王地主家差了长工来说:愿意出三两银子,买刘云娘回去做童养媳。
这村里谁都知道王地主家的儿子一出生就是个傻的,刘云娘过去了,就等于是跳进了火坑,刘氏说什么都不愿意。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她怎么舍得自己的女儿去受那个罪。若是去了这辈子都完了。最后刘云娘看不得爹爹忍受病痛,自己偷偷跑去了王家,让人送了三两银子回来,并给刘氏带话一定要把刘大柱的病看好。
刘大柱的腿是好了,两口子却再也没有了笑容,刘氏只要一想到女儿就泪流不止,刘大柱也是腿一好就又开始打猎干活,想要把女儿赎回来,谁知那王家却漫天要价,赎人可以拿六两银子来。
她们两口子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银子,更别说拿出来了,刘氏因此一夜间白了头。
许晴空听着唏嘘不已,鼻子发酸,“大娘别哭了,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总能想到办法的。”刘氏擦了擦眼泪道:“我一看到你就想到我那苦命的女儿,总盼着她能少吃些苦。”
许晴空知道一场大病对于穷苦人家来说就是一场灾难,轻者倾家荡产,重者家破人亡。她不由地用手按了按怀里的银子,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许晴空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现在还是一棵无根的浮萍,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居然还有心思同情别人。
可一想到知道自己不见了会以泪洗面的妈妈,就觉得得于心不忍。她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连着桌上碗底的那一两一起递给了刘氏。“大娘,别伤心了,我说过您好人会有好报的,怎么样?这么快就应验了!赶快去赎你女儿吧!”
刘氏看着手里的银子,愣愣地回不过神来,许晴空拿起已经装满水的行囊,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走到院门口听到刘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姑娘,真是活菩萨啊,小妇人给你磕头了。”许晴空犹豫了一下径直离开了。
她顺着来时的路向着林子走去,她还要回去确定一下罗初玥还在不在那里,是不是被抓了?
这一路她都小心翼翼地听着周围的动静,生怕被抓个正着。
可越走越心焦,她发现自己迷路了,怎么也找不到藏罗初玥的地方。她身子那么虚弱,就算不被抓到,若是不能被及时发现,迟早也要被渴死饿死。
许晴空咬着牙,努力地回想跑出去时的路,可那会心惊肉跳地根本没有仔细看路,现在看哪里都是一个样。她焦急地在树林里转了一个下午,筋疲力尽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追兵也没有罗初玥。
她靠着树根坐在地上试着低低地喊了一声,没有任何的回应,然后就破罐子破摔地一声比一声大,不仅惊起了一片飞鸟,更是把怀里的罗初臻惊地哇哇大哭起来,吓得许晴空赶紧捂着他的嘴,小声哄了起来。
相处了一天两夜许晴空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地打量过这孩子,八九个月大的样子,却出奇地乖巧。一路上颠沛流离,饥一顿饱一顿的她一个大人都受不了,他却不曾大哭大闹过。好像特别的嗜睡,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
此时睁着圆丢丢的大眼睛,好奇奇地看着她,小身子在她怀里撑了撑。打了个哈欠,竟是一幅要接着睡过去的样子。许晴空难得地被他逗笑了。
等许许晴空休息够了站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许晴空有些气馁,她找了一下午都没有找到罗初玥,看来她很可能已经被抓回去了。看着周围越来越黑的林子,想到之前听刘氏说她丈夫经常在这片林子里打猎,就有些害怕。必须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离开这片林子,总不能逃过了追兵最后葬身动物之腹吧。
墨菲定律有时候真的是太准了,你害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还没走出去多远,许晴空竟隐隐地听到了狼啸声。脸上的汗水一直都没干过,此时出得更急了。
她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往哪走,说不定她所选的那个方向正是野兽出没的地方。她抱着罗初臻缩在一棵大树旁,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到底为什么非要经历这一切?
哭了一会儿,心情平复了不少,抬起头,四周都黑黝黝的,突然在左前方隐约看到了光亮,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发现那团光亮还在,心中一喜,有光的地方肯定没有野兽,相对来说也会安全一点。她站起来快速地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许烟雨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仿佛回到了许府没出事前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青桐,待听到采苓的声音时才彻底地清醒过来。
看了看天色,猛地坐了起来:“宋公子呢?”
采苓一边服侍她喝水,一边道:“七爷说,让姑娘放心,醒了就先吃点东西,他定会把许大人和夫人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