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丘志海心中正充满了懊悔,这个意料之外的情况在他的计划里戳了一个大洞,此刻,杀杨欢似乎变成了一个难题。
但丘志海心里并没有放弃的打算,他早已下定决心,今晚是真正动手的时刻,而不是权衡利弊的时候。
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阻挠他的决心,但他还是要去看看。
后院!
那个涂广义藏身的地方!
也是他们约好的地方!
他必须要亲眼见到涂广义不在这里,这样他的心中才能够充满更多的仇恨,获得的杀人的力量会更大。
他此时已忽略了杨欢随时可以离开的事实,就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不过杨欢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也很好奇,看见丘志海严肃地往后院走去,他在后面轻轻跟上去。
屋里还有些光亮,但屋外并没有蜡烛点燃,借着夜色下月亮泛出的淡淡光芒,丘志海总算看清了院子外的情景。
鹅毛大雪缓缓的飘落,比十月的黄枫还要轻盈,一片片毫无稀奇的雪花此时却在地上积上满满一层,丘志海走出来的时候明显感到寒气袭人,大脑瞬间清醒多了,刚刚有些失去的理智慢慢回来。
他谨慎的观察院子,院子里的积雪明显没有任何人的脚印,或许早已被风雪掩盖,又或许,从来就没有人过来过。
丘志海摇头观望,悚然一惊,蓦然发现靠着窗口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窗口旁,这个位置就是他们商量好的地方,若是事情按照计划一切顺利的话,这里本来应该是涂广义藏身的地方。
可是现在,涂广义不见了,这里却躺着一个人。
或许说,这是一个死人。
丘志海忽然浑身泛起一股寒意,他突然想到,涂广义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那么,窗口的这个人影……
屋内的光影透过窗户影射在窗外的雪地上,那个人影完美地避过了光线,就隐藏在黑暗的角落中,丘志海暗自心惊。
丘志海从来不是一个轻易害怕的人,他现在更想看清楚地上的那个人是谁。
他戒备的往身后看了一眼,杨欢就靠在门边倚着手,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中,把他的表情也隐藏起来,丘志海看不透。
伸出的右手有些微微发颤,不管这么说,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死人,触碰到他肩膀的那一瞬,丘志海忽然稳定下来。
他内心一狠,用力地把人影扳过来。
嗡……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涂广义。
这个参与他杀人计划的重要实施者,
却在计划施行的前一刻死在了藏身的地方。
他的身体已变得冰冷,僵硬,一具尸体。
丘志海摇着头,瞬间觉得无法接受,他把整个身子扳过来,眼神瞬间定格在他的胸口。
那里正插着一把刀,暗红的血液从那里沿着刀身流出,却又在那里凝结,这把刀就像插中的死人一样,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他们本来都计划好了,全部都计划好了,只需要一把刀,刀不难找,厨房里就有,只要事后再解释一番,他们全都想好了,全都想好了,杨欢的死,他们早就想好了合理的借口,那一刻,他们都觉得借口很完美,没有一点缺陷,他们就等着那把刀要插入杨欢的体内了,只需要一个动作而已,多么简单啊。
他们暗自为自己的计划兴奋不已,一切都会有合理的解释,杨欢的死根本就与他们毫不相关……
但是,这一切,瞬间全毁了。
就在那一刻。
就在丘志海喊出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出现的那一刻,当丘志海发现一个躺地的身影,翻过来却发现竟是死去多时的涂广义的时刻,一切都毁了。
那把刀,本来应该插在杨欢身上的,此刻却被人插在涂广义的身上。
那个人是谁?
丘志海猛然惊醒,这里肯定还有第三个人。
他抬起头猛地四周查看,却只有寒风凛冽在深夜中的呜呜声,天地间一丝清明,使他能够看清那道墙,那层雪,那片片雪花,唯独没有人。
除了杨欢。
丘志海现在心中只剩下强烈的愤怒,最后一丝清醒早已消失不见,随着落下的雪花被一层层积压,无影无踪。
心被幻化成一团强烈的火焰,他浑身泛起一股炙热,他想……
他低着头凝视着那把刀,刀身漆黑,黑夜里丝毫不引人注目,这无疑是一把普通的菜刀,但他现在想用这把菜刀做一些事情。
他觉得自己快要迷失了,又偏偏觉得此刻清醒得很。
他缓缓地往前伸出手,
他轻轻握住了刀柄……
……
杨欢蓦然心头一寒,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突然降临到全身。
杨欢瞬间回头转身撒腿狂奔。
就在那一瞬间,刀光终于刻在他的眼中,浑身汗毛竖起。
若是正常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如此害怕,但是此刻,丘志海已经不是白天的那个丘志海,当看清涂广义惨白的脸的那一刻起,杨欢就远远地从丘志海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令他的骨头也忍不住颤栗,
所以,在那一瞬间,他毫无犹疑。
杨欢穿过厨房,穿过前院,远远的,门锁就在皎洁的月光下泛起清冷的光辉,杨欢毫不停留,一步两步,纵身一跃,翻墙而出。
落在墙外,两脚瞬间陷入积雪之中,杨欢提身用力,不住地在雪地上飞奔,尽量不留痕迹。
月色下,一道身影在一座迷宫中飞速移动,后面不远处,一道黑影越墙而出,奋力直追。
……
“咻,”屠刀出鞘,不带起丝毫血迹。
丘志海倏地回过头的瞬间,杨欢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怒吼一声,紧捏屠刀,将全身的力气运用到腿上,向着前面那个身影紧追不舍。
追过厨房,追过前院,最后顺着那道矫捷的身影越墙而过,“蹬,”大片雪花扬起,极速前进。
幽深的巷子里,两道人影不停追逐,这是一场无声沉默的拼搏。
天地依然如此安静,谁也不会想到宁静的雪夜下会有人心怀强烈的杀机。
……
杨欢的身影移动的很快,慢慢与丘志海拉开了距离,只是他并不知晓,他不敢回头看,他只能一路的狂奔,用尽全身的力气。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老头子训练他的用意,开始体会到训练负重带来的好处。
刚入堡的那段时期,是最难熬的时期,初来乍到的他一夕之间开始了老头子的强化训练,起初是他的身体素质相比其他剑徒差了许多,后来慢慢适应,慢慢进步,直至最后不知不觉中超越了他们。
老头子习惯了如此,杨欢也习惯了如此,便一直坚持下来,逐渐加大力度。
杨欢间或奔跑,间或跃墙,慢慢的他开始迷了路,直到许久之后,他发现他来到了一座熟悉的建筑前。
杨欢心中一动。
他习惯性地从墙上翻过去,掏出一把钥匙,“咔,”打开了这间房间的门。
房间慢慢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