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
珊瑚长窗外,后花园里的花树株株挺拔俊秀,风轻轻一吹,千朵万朵压着枝头就飘落下来了。
湿润的土壤上铺满数层淡粉和淡黄色的花朵,甚是清丽,整个后花园的花香气息顺着飘窗飘进了屋子里。
外间突然下起了小雨,细密如银丝轻纱的雨滴一滴滴从天而降,融入土里,温度都微微降了几分,空气里沁着丝丝凉意。
屋子里,胡丞相将桌上的杯盏扫到地上,掐着腰怒道:“什么东西!胆敢这般不给本丞相面子,那日我寻顾安说话有多少人看见,谁人不知谈的是什么,都私下里说,如今他就这样公然打我的脸!”
胡萧晗站在飘窗前,手在窗外接着雨滴,闻言收回手,转身看向胡丞相,无奈道:“父亲,何必强人所难。”
胡丞相气道:“你当今日万岁爷为何抬举那个李季,还不是听闻了我要与顾安结亲的消息,巴巴的提了他上去,明日整个京城里的人都会知道,探花得万岁爷和当朝太子太师赏识,娶了王太师的幼女,官位直接提升一等,和状元一样了,顾安的风头一时就压下去了。”
“无论我是否与顾安结亲,都捞不着好,要么是打了我的脸,要么是你跟王绾青那个不知所谓、胡天胡地的丫头子被人混为一谈,你的地位生生被抬到和她一样!”
“那顾安也是个傻的,只说刘禅意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王爵有他父亲在,怎么都混不差,李季虽殿试比顾安稍次了些,但也是江南富庶人家的独子,如今攀上了王家,可他呢?他有什么?”
胡丞相嗤道:“不是真的有那种傻子,觉得只凭自己一腔肝胆热血、和一身才华就真的能混出头来吧?”
“京城是什么地方?朝廷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他做梦!”
言轻站在窗外,听着这话无端的叹了口气:“胡丞相这一番话说的多犀利,多难听啊,可最可怕的就是他说的是真的。”
黎殊点点头:“世道如此。”
“父亲,是出了什么事么?”胡萧晗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没什么事,我就是气不过而已。”胡丞相愣了一下,然后撩开袍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是万岁爷动手了?”胡萧晗道,“你这样子倒不像是挑女婿,而是像要把我托付出去一样。”
“若论我夫婿的人选,其实照你的想法来说,怎么也轮不到顾安的吧,就像你说的,他只身一人在京,没有刘禅意的心思活络,没有李季的家底殷厚,更没有王爵有家世,不是机遇极佳,或得万岁爷赏识,以后难说。”
“你怎么偏偏选中了他,亦或是选中的只是他够安全,换而言之,不对人有任何威胁,不会令万岁爷斩尽杀绝。”
“你胡说些什么。”胡惟庸端起茶盏灌了一口,不自然道。
言轻眯起眸子想了想,忽的问了一句。
“现在年份是什么时候?”
黎殊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大致推算了一下:“洪武……十三年,胡惟庸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