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命的木偶该如何赋予灵魂?
这对于人类的科学家们来说,是一个十分有趣的话题。
匹诺曹的童话故事便是这一梦想的缩影。
人类希望自己能创造出拥有灵魂的物偶,有着独立的思想,独立的人格的真正生命。
不过这一追求却因为鲁恩人的到来破灭了。
人类的人工智能被仅限于虚拟层面,而对赋予实体的运用则被严格禁止,仅仅只有少部分人被允许,但他们也只能使用一些毫无特点的自动机械来为自己工作。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
若人类真有一天创造出拥有灵魂的机械生命的话,那么,那些虔诚的信神者们将会走向末路吧。
不过,即便人类没有被外力限制,可以自由自在的发展他们的人工智能,那么便会出现另一个问题—
到底什么是生命?
是意识么?
是肉体么?
是存在么?
“......”
“不....这种问题,你问我也没有用。”
橘黄色斗篷下的人无奈的说道。
“这话可不好说,毕竟你现在就在这里啊!”
坐在他对面的老人边说着,边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斗篷下的人摇了摇头,从残破木桌边站起身来。
“凯卢斯,你不用这么着急,我们的钱还是够的,再坐下休息会儿吧。”
老人笑着说道。
斗篷下的人转头看向老人,那橘黄色斗篷遮盖下的,正是凯卢斯的钢铁身躯。
这里是一片机器的坟场,不,不是比喻,是确确实实的机械的“坟场”。
无数损坏废弃的电器和机器堆叠在一起,高高矮矮得好像山地丘陵般堆砌着。
这里是一处巨型垃圾场,或者说,是一处专门用来抛弃废旧机器的垃圾场。
而坐在凯卢斯面前的这个老人,便是在这里发现凯卢斯的。
老人名叫比勒尔,和凯卢斯的主人家们一样,是土生土长的不列颠国区人。
他的头发花白凌乱,脸上也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足而发黄,身上总是穿着一套沾满油污的衬衣和牛仔裤。
比勒尔住在垃圾场里,是一个拾荒人,他从这些无人需要的旧物堆里寻找那些破损的设备,将它们仔细得修补好,使那些机器重获新生后,再将他们卖给些旧货商人,换取一些微薄的收入。
老人就是用这样的方法过日子的。
凯卢斯可以看出来,比勒尔有着非比寻常的专业知识和技术水平,即便凯卢斯不给他帮忙,他也可以很轻易得修好任何机械,在这个过程中,比勒尔甚至从不会被故障原因这类的问题产生困扰。
“谢谢你修好了我。”
这是凯卢斯对比勒尔说出的第一句话。
那个满头白发,身上满是油污的老人听到凯卢斯的声音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接着他便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不过,很可惜啊,老伙计,修好你的其实不是我,是这玩意!”
安静下来的比勒尔举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在他的面前敲了敲。
凯卢斯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就算比勒尔不承认,凯卢斯也仍然坚信他是被老人救下的。
接下来的几周里,老人给凯卢斯修复了破损的外壳,更换了零件,又重新调试了它的机能,使得凯卢斯焕然一新。
“怎么样?我这个医生还算称职吧。”
比勒尔笑着打趣道。
凯卢斯点了点头。
之后的一天,比勒尔再次像往常一样早起准备检查一番凯卢斯的身体状况时,却惊讶得发现,凯卢斯消失了。
比勒尔很担心他,为此他离开了自己在垃圾场里的小屋,跑到了伦敦的繁华大街上,人们看到这样一个穿着破旧的流浪汉,纷纷嫌弃着避开他。
最后,比勒尔在亚当斯家的原宅处找到了他。
之所以说是原宅处,那是因为此时的亚当斯家旧宅已经被夷为了平地,房屋,花园,植物,围墙,全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的工地。
伦敦的国区政府打算在这里建起一幢居馆,用于安置鲁恩帝国派来的警官队,而这支新派来的鲁恩警官队伍,则是未来鲁恩警使队的前身与成立基础。
比勒尔最后找到凯卢斯时,他正端坐在工地的偏僻角落里,因为没有表情,比勒尔也不知道凯卢斯现在的是沮丧还是难过。
他丢给凯卢斯一件斗篷。
“穿上这个吧,你在外面到处跑的话,会有危险的。”
比勒尔说道。
没有亚当斯家族的特权光环,凯卢斯独自一人在外走动,如果被新来的鲁恩警官队注意到的话,只怕凯卢斯会比老人发现他时损坏的更加严重。
“比勒尔,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晚间时,凯卢斯问起老人。
“哦....亚当斯家的主人我也是见过面的,他们家的住宅我也去过,你的话我自然也见过啊,哈哈哈....”
听到比勒尔这么说,凯卢斯疑惑了。
因为,他不记得自己有在家里见过比勒尔啊....更何况,比勒尔为什么能去亚当斯家,认识亚当斯家的主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凯卢斯便和比勒尔一起住在了垃圾场里,他帮助比勒尔做着各类各样的维修工作,换取一些微薄收入,虽然有时凯卢斯会发现,他交给比勒尔的零件总是会少那么一部分,但他也并不会太在意,毕竟,凯卢斯没有什么物质欲望,日子也就这样慢慢过去。
在这样的时日里,凯卢斯虽然每日都在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去执行爱德华给予他的指令,但因为亚当斯的家宅已经不再,他也找不到办法。
而在这期间,比勒尔也经常会向凯卢斯询问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大多关于感情,或者关于思考。
总之,凯卢斯表现如同人一般的独立人格使得比勒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老人便不断鼓励凯卢斯去思考那些只有人类才会去考虑的东西,凯卢斯认识到,老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反感凯卢斯总是思考如何执行爱德华的指令这件事。
他不希望凯卢斯继续思考如何执行这项命令,按照比勒尔的说法。
这太被动了,执行其他人的想法虽然很重要,但对一个人来说,应该先想想自己该做什么,或者去执行其他人的想法的原因和后果是什么,这样才更像人类。
是的,像人类,比勒尔希望凯卢斯可以摆脱机械逻辑的束缚,更像一个人类。
凯卢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老人这样的想法,他认为,自己还是应当先执行指令更重要。
就这样,他们在垃圾场里度过了四年的时光。
比勒尔却在某一天的早晨,向凯卢斯又询问了一个问题。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天早晨比勒尔没有刁难凯卢斯,让他要去想个答案。
老人主动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生命的意义在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