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剑前头带路,却将他们带到主楼后的院中。走过人工湖上回曲蜿蜒的木桥,一片广阔的平地上早已围好数圈桌椅。
最核心的是二十余张太师椅和小桌,零星坐着近十人,看那些人的气度,想必这是加入天下驿站的各龙头的席位。
正对着木桥的两张并排太师椅,其一上端坐着个纤瘦的黑衣女人,细眉厚唇,冰山般的冷淡,看起来横竖不过三十岁。要不是应长风立于她身旁弯腰耳语,谁看得出这看着与应长风同龄的女子,竟然是他的师娘,陪着马腾云纵横二十余年的“逆水行舟”风亚男。
太师椅外围几圈的圆桌,分别坐着三五人不等,听赵剑说是邀请来观礼的帮会龙头,最外围几圈的桌子则做着近十人,多是跟来的帮众。
已到场已有近二百人,却没有早晨在食肆那样喧闹,赵南星四人被带到最外围桌圈,同席尚有东海盟的四位门人,只是和善的打个招呼便没有再多说话。
一盏茶的功夫,二十余张太师椅陆续坐满,可风亚男身旁的位子始终空着。
就在众人以眼神互相探寻时,风亚男身旁的应长风排众而出。
“吉时道,结盟大典开始”。
大典开始,马腾云终未露面,人群中不由泛起一阵声浪。应长风微微一咳,目光扫视全场。
“家师抱恙,着长风代为发言”。
众人只觉脸上火辣辣,都生出躲人丛中应长风偏偏盯着自己的感觉,声浪猝然平息。
只看应长风的气势威严,丝毫不逊各大帮会的龙头老大,好个马腾云。
“二十年前,田战、黄猎、哈哈儿三分绿林何等威风,但也不过为祸山东、河南、河北三地。如今三人尽去而新崛起之八虎席卷半壁天下。官府只求自保却无力清剿,近些年来,南方的南珠、犀角不敢过长江,北方千金难求而南方却贱如草履,北方之熊皮鹿茸亦是如此。”
“一年前家师联合几大当家,放下成见,合盟天下驿站。一年来打通七条线路,并联手除去‘灰蛟’常飞、‘金刚’米十八水陆两虎。今日,诸位志同道合相会于此,应长风代替家师谢过诸位高义”。
应长风稍一停,待五位龙头老大接受过众人的掌声后接着说到“一年来,先后有近二十家行社向家师表态愿加入天下驿站,然家师不敢独断。在与五位龙头老大商量并且严格调查过后,今日在此共同欢迎诸位加入天下驿站”。
应长风说话极有分寸,给足了一年前合盟的几大帮会的面子,又大大振奋人心,确有领袖的才干,气氛一时间给推到了顶点,大家暂时忘了马腾云的不知所踪。
“上盟酒”!
“且慢”!一声沙哑却中气十足的老声喝断侍女上酒的脚步“东北帮朗青石拜会马大当家,愿商讨入盟一事”。
朗青石!当场立刻鸦雀无声。
只见朗青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上木桥。朗青石一马当先,此刻终于看清他的尊容,按说朗青石的长相属于平平无奇,在街上遇见也未必会多看一眼,可多了那道由眉心斜劈至右嘴角的疤,使他右边脸的器官显得格外不协调和阴森。
为首四人除早先赵、韩他们见过的朗青石和拓拔尽忠外,尚有一胖一瘦两人,其余十余汉远远跟在后头。众人一路上无人阻拦,显然是风云社早有安排。
赵南星见到领头四人,连忙低头假意喝茶。这一胖一瘦两人分别叫做范同和梁游,早些年曾和赵南星一起在范阳参加过“十三卫”的选拔,彼此也有几日的交情。比起朗青石和拓拔尽忠,这两人更容易认出他。
同时令他疑惑的是赵南星那以后被推荐去了大帅安禄山的府邸做了“护院”,这二人后来听说去了军中,怎么会随朗青石来此。
“怎么,贤侄不欢迎”?见应长风一脸阴沉,朗青石阴恻恻道,“马大当家何在,你就派个小辈来和朗某谈吗”。
“不错,谁都知道朗帮主镇着山海关一带的太平,诸位看样子不想做关外的生意了,可我朱劲想”原本坐在太师椅上,来自山东马帮的帮主起身道“马大当家应好好考虑”,他嘴上说着马腾云,眼光却扫视在场其他人,一副与朗青石同进退的架势,他的一番话也得到少数几人的附和。
赵南星和韩郸相视一眼,都看出朗青石的出现觉不止捣乱这么简单,既然已提前收买了朱劲,怕是蓄谋已久,还有后话。
“朱劲,你吓唬谁”!一声暴喝,朱劲身后圆桌边扑来一灰衣汉子,手持龙头仗,瞬间劲气笼罩着朱劲。
“陈二爷请稍安勿躁”应长风连忙喊到。
被称“陈二爷”的是渭水帮现任帮主陈悯,上一任帮主的亲弟,与马腾云有十余年的交情,而朱劲正是经他手他引荐给马腾云。见朱劲当场对马腾云出言不逊,不禁对老友羞愧难当,故出手教训。
突然,陈悯眼前的朱劲变成个大肉球。
“啊”
一声惨叫,陈悯吐血回飞回原先的位子,铁仗脱手向更远处飞去。
重创陈悯,那团肉球来势却不止,原地腾空而起,追击即将砸落桌面的陈悯,原来是胖子范同。
同桌三人自问武功尚不如陈悯,连忙起身退开免殃及池鱼。应长风等人万万没想到陈悯一招惨败,距离尚远已来不及出手。
“死吧,老头”范同双足直踩陈悯胸膛。自问万无一失的双脚却如同踏在铁板上,范同正惊疑间,双腿环跳穴如遭雷击,双腿一软险些当空摔下。
范同一翻身狼狈站定,只见韩郸双手持着陈悯的龙头仗护着他道“阁下要代人出头我不管,可他既然败了你又何必下此狠手”。
范同一出手,韩郸就看出陈悯必然不敌,但两人堂堂正正交手他也不想管。
不过当范同追杀已无还手之力的陈悯时,以他的性格自然看不过眼,所幸陈悯的坐席离他仅隔了一桌,来得及出手阻拦。
赵南星此时只顾低头喝茶,根本来不及劝阻,而王大小姐似乎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好”范同发出一声与体型不符的尖叫,双手伸到背后,掏出一对钢环,小环仅他手臂粗细,大的足有小环三、四倍大。一大一小两环相击,显示出他已被韩郸激出凶性。
同时瘦子梁游褪下手中一直拎着的布袋,露出一只森然的狼牙棒,单手提着慢慢走近战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