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来了,酒也来了,不得不说江小白的药非常有效,擦上之后就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伤感处传来,接着便是灼热,使伤处逐渐止住疼痛。
江小白身上有七八处被利斧砍伤,用酒擦拭后,针缝起来,再次用沾了酒的布包扎,他的酒比涂山酒家的酒还有效。
做过强势处理后,赵一痕将几坛酒拿了出来,一人一坛,都是江小白酿的好酒,不仅酒劲大还很利于伤势。
三问道长迫不及待的喝了起来,“还是这个味!哈哈……比那些人的酒更好!”
江小白笑道:“若是喜欢,可以教你如何酿!”
三问摆了摆手,“哎~此等麻烦事,贫道可做不来!”
也是,像三问这样懒得人,又怎么会学酿酒这种事呢?
东方谕见别人都喝了,他今日也想尝尝这酒味,闻了闻酒,一股酒香之气扑鼻而来,是清淡的味道,他试着喝了一口,顿时感到酒在口中炸裂一样,酒气在嘴里横冲直撞,因是闭着嘴的,酒气无处可去,最后全都从鼻孔里冲出,他从未感受到这样猛烈的味道,慌忙之中,一口咽了下去。
“哈哈~这位小道,喝酒可得细细品味这酒在喉中的变化,从辣到柔,会随着你的心变而变,若是囫囵吞下,那不叫喝酒,那叫灌酒,应付着喝酒!”
东方谕被三问调笑得脸上发红,看起来就像娇滴滴的小娘子一样,江小白见状,也笑了起来。
至于酒该怎么喝,也是看心情,品酒,那是在一个人的时候做的事,此时如常,喝的尽兴即可!
东方谕学着三问的喝酒方法,细细品味酒的香味,但实在是酒味太冲了,没坚持几息就咽了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喝了这么烈的酒,头已经开始晕眩了,只觉得头越来越轻了,身体却越来越重了,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像自己升仙了一般。
他听闻一醉解千愁,原来是这个意思,迷迷糊糊中,他笑了,又喝了几口酒,“噗通”一声,倒地不起了。
三问笑道:“酒须慢慢品,哪有这样尝到甜处,就使劲喝!”
江小白也笑道:“这小道士叫东方谕,是被在下拖下水,现在已经陷入迷惘,在下想,道长道法高深,定会助他解脱。”
江小白可以看出,东方谕喝酒只是为了将今晚的事都遗忘,对他来说,这一场屠杀简直就是他的噩梦,而江小白又说了他的过往,更让东方谕陷入了思想尖端,已经超处了他的认知,复仇与屠杀,究竟是好还是坏?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三问静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东方谕,沉默了良久,最终叹道:“这孩子道缘不错,奈何遇上了你们!”
江小白一愣,不解道:“难道青城山会追究责任?”
三问叹道:“今日之后,他便无缘入道,只能跟你们一起踏入江湖!”
江小白还想问什么,却被三问打断道:“江湖甚远,您们得处处留心啊!”
他不愿多提其他,只是说了这番话,可能他是知道些什么,又或许是猜到了什么。
江小白没有再说什么,赵一痕却敬了三问一杯酒道:“虽不知其意,但知其心,若未来有事,定不忘拖你下水!”
三问翻了翻白眼,自是知道他的打击报复,也不予理睬,心道,老子是亏欠你的还是咋滴?当初就不该找他要酒喝!再想想以后,他觉得自己的命,真的好苦!但想到涂山酒家,他又不得不这样做,叹道:“罢了罢了,都已经下水了,还在乎水有多深?”
江小白和赵一痕都笑了,他们只是笑在当下,以为自己有麻烦事,三问都会帮忙解决,却不知三问另有他意。
酒见底,夜入四更,三人一直在胡天侃地,三问吹起牛不输江小白,江小白只会说,在他面前,只有活人和死人,曾经威震江湖的大人物都奉为上宾,好不夸张。而三问则说,自己一身正气,可震万物,剑法高超,可九天斩月,行万里路,悟天地法,没人比自己更逍遥!
赵一痕淡淡地看两人吹得脸大脖子粗,一看就是喝高了。他没有那么多江湖事迹,也没有那么多辉煌,要说看过的夜景与杀得人,却是可以拿出来让他们跟他们吹的,但这并不是一个值得炫耀的东西,说出来,只会扫兴,直到走时,赵一痕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赵一痕将江小白送到房间后,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江小白想了想道:“医他还需要两种草药,一种只有大理国才有的毒箭木,也是金齿族的圣树!还有一种,青城山上就有,叫断肠草!”
赵一痕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叹息,良久之后才道:“决定好了?”
江小白叹道:“情字害人呐!”
似自嘲却又似无奈的感叹,让赵一痕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确实不懂,也不明白,但好友如此选择,他只能叹道:“这些天,你好好养伤吧,我去青城山为你寻断肠草,去大理国觅毒箭木,但以后一切听我的!”
江小白看了一眼赵一痕,他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医好那个男人之后,他决定生生世世不愿与他们有任何瓜葛,也绝不会踏成都半步。而自己现在也无其他去处,倒是可以跟赵一痕一起去游山玩水。
赵一痕见他沉默,神情突然变得颓然,“以前想尽一切方法让你出山,你只会赶我走,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答应了我。到底女人有什么好的!”
江小白苦笑着:“你不懂!等你有了女人之后,就明白了!”
赵一痕摇了摇头,叹道:“罢了,也不管你如何去想,先找到药再说。”
说着他便跳出了窗户,他不愿见到此刻的江小白,太懦弱了,跟灭堰沙帮简直判若两人,他想不通,为什么杀人时,不皱半分眉头,对女人却如此低三下四,难道这便是所谓的感情?
呵……若是那样,我苏云天宁愿一辈子不娶女人!
看着赵一痕的离去,江小白依然苦着脸,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决定只是他的决定,他还想看到她的决定,还想看到她悔恨的泪水,还想和她再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江拗儿此时睡得正酣,江小白将他轻轻搂在怀里,这是他这个做父亲与做母亲的事,绝不能让拗儿知道!
“娘,拗儿想吃糖葫芦,虽然外面是甜的,里面还很酸,但就是因为一酸一甜才好吃呀!”
平时没有说梦话习惯的江拗儿,今天却说了一大堆梦话。
江拗儿说完了,便翻了身,紧紧地抱住父亲。
江小白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他入睡,心中很是自责,今天恐怕吓坏他了,否则也不会说梦话,想到这里,又轻轻地抚起了他的背,让他更好的入睡。
赵一痕出了门,没有回到张幸的屋子里,而是飞到了城上的鼓楼之上,独自喝着酒,当年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今日他也要对月饮酒叹西风。
他的愁,不是在于他的束缚,而是在他的不解,江小白为情而愁断心神,孙木香为情而甘愿献身,他却没有这种感觉,甚至觉得他们就是个疯子,只有他才是最清明的人,就像天上的月光一般透彻,可以将世人的心神都看穿。
女人有什么好的?
这不只是他第一次发出这样的感慨了,以前都是不屑,而此刻却是害怕,他怕陷入了和孙木香和江小白一样的境地,那他索命老九岂不成了求救老九了?
那种痛苦,他可不敢去触碰,但心里越怕什么,自己便越不敢说出口。
他抱着酒坛,看着月光,他有些醉了,看着酒坛里倒映的月亮,嘿嘿笑道:“原来你就在身旁!”
他伸手就去抓酒坛里的月亮,手一入酒里,便打乱了水中的月光,他翻了翻白眼,什么玩意,还不是在我身旁啊!
坛里的酒,又静了,月亮又聚在了一丝,赵一痕笑道:“嘿嘿,又来了,我的小月儿,嘿嘿……”
只是他喝的太醉了,目光迷离,看到的月亮开始变了,一个变两,两个变三,最后越看越晕,最后变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