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兮九岁就进了军营,开始当祖父的亲卫,虽年龄小了点,但武力够了,便也无人敢置喙。
顾云兮于是安稳的待在了军营里,挥舞着长剑在沙场打打杀杀。
剑下亡魂一多,将士们便越发欣赏爱重她,一时间在军营里顾云兮风头无两。
寒来暑往,又到了春天。
顾家又传来好消息:她远在后方的娘亲生了个小弟弟,名字备好了,送到大帐等顾元帅定夺。
顾元帅大笔一挥,选了昀修二字。顾云兮在将满十岁的时候有了个小弟弟,顾昀修。
盛雪处理完积压的事务,竟是提前回来了。
胡人因着草原物资丰足,终于开始回撤,一时间,两边人马都松懈下来。顾云兮也感到了一阵轻松,对祖父小心反扑的嘱托,她并没有在意。
危机来的猝不及防,在一个如同往常般平静的夜晚,胡人重新南下了。
黑夜里,几个士兵正在守营,一阵困意袭来,他们闭了闭眼。
刀光闪过,一阵细小的血珠飞溅到帐篷上。
胡人入侵。
一阵喊叫后,营地重新燃起了烽火。
顾云兮飞速穿衣,提起长剑。南门已破,她飞速上前,协助杀敌。
刀光剑影对她来说已是常态,因此显得分外游刃有余。让暗中观察她的几个探子有些惊讶。
夜重新归于寂静。
“来人,报备伤亡人数。”顾元帅疲惫的开口。
“伤亡人数六百一,亡一百,重伤四百五,轻伤五十一。”小兵默默开口。
全员都沉默下来了。
伤亡惨重,尤其是在连打了两个月胜仗后,对比的尤为不堪。
尸体被摆在了柴堆上,无言的火光印在生者脸上。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想念谁?……”顾云兮开始唱歌了,单纯的童谣,悲伤似乎都被她抚慰了。
一曲唱毕,她跪在了尸体前:“生魂犹存,英灵不灭。求元帅,反攻。”
“你怎能如此鲁莽!”顾元帅显然不满。
“若胡人不除,势必重演祸事,愿以性命为保,清剿敌军。”顾云兮毫不退让。
“若战争失败,汝当如何?”
“九死不悔!”顾云兮斩钉截铁。
“好,我算你三百奇兵,为击破胡兵!”
顾云兮稳定下跪:“遵命!”
接了命令后,她就有些犯难了。她是熟读兵书,也曾看过祖父调兵遣将,但实际指挥经验几近为零,这仗要怎么打,她心里其实不太有数。
想了半天,她先去找元帅要她那三百骑兵,得知要去骑兵营招募骑兵。
这时她才隐隐发觉祖父到底给她挖了个多大的坑。
等她发现他们总是推脱,或者一脸严肃告诫自己不要胡闹,自己号召力并没有什么用时,她头一次有了回到过去,捂住当时的自己的嘴的想法。
这要如何是好?顾云兮很头痛。
事情总有峰回路转的时候,一队骑兵找到她:“我等就一帮粗人,家无老小,一身孑然,现如今战友命散黄泉。不若小姐带我等痛痛快快杀一场,活着算命大,死便是命该如此,赌一次何妨?小姐,吾等身家性命,就给你了!”
顾云兮心里一阵激荡:“吾与尔等,同生共死!”
“是!”
顾云兮和几个先锋官在营里商量着战法,一阵头疼。
“三百对五千,这该怎么处理好啊?”一位先锋官状似无意的说。
顾云兮没说话,这时候她绝不能有退意,心思急转,几个呼吸后,她露出笑容:“你等先行休息,明日再从长计议。”
“小姐?”先锋官都有些诧异。
“不必担心,山人自有妙计。”顾云兮神秘的笑了。
“哦?你说这句话后,她真是这么反应的?”顾元帅挑起眉毛。
“是,小姐确实如此反应的。”先锋官弯腰回答。
“有意思,你等好好护住她,不要让她上战场。必要时候,打晕她带回来,多加注意。”顾元帅嘱咐道。
“是。”先锋官无声的退下。
“你可有何妙计?”盛雪饶有兴趣的问她。
顾云兮笑笑,一双眼睛看着师傅,透出些想法。
“不行。”想到了什么,盛雪严肃拒绝,“我桃源乡向来不问世事,不能破了规矩。”
“师傅,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盛雪一哽,无奈扶额:“说!”
“我需要一些暗器,死伤范围广的,然后求师傅,去探探地形,徒儿学艺不精,恐难当此大任。”
“……”盛雪咬牙:“我当初怎么看中了你当徒弟?”
你学艺不精?你,我都没有可以教你的了,你竟说自己学艺不精???
顾云兮毫无负担:“我还是个小孩子呢,太晚睡,对身体不好的。”
“……”是在下输了。
“师傅辛苦,我做蛋挞给你啊!”
“哼。”盛雪看她一眼,轻盈的飞身而出。
“这样子啊,师傅,你先休息,待我回来,用胡人的羊给你做烤全羊!”顾云兮看了眼盛雪画好的地形图,笑眯眯的定下了目标。
“悄悄地走,我们夜袭。”
“是。”果然没有人大声,一确认目标,三百人的小队伍悄悄摸出了营地。
“一队去放火油浇了他们的粮草,二队去下毒药,三队拿着暗器在外接应,四队跟着我,打草惊蛇,吸引注意,五队,攻其不备,生擒还帅。”
几个人顿时肃然起敬,先锋官劝阻道:“小姐不必如此,太过危险了。”
顾云兮不以为然的调试好弓箭,眉目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放心,既然祖父愿意让你们跟着我,我就应该把你们全须全尾的带回去,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她顿了顿,抬眼看着这三百个人,倔强的抿紧唇:“我想证明给所有人看,顾氏长女,靠的不是祖辈恩阴,靠的是我自己的本事。”
计划进行地很顺利。
等到胡人王子听到风声,自己已经被绑到了顾云兮面前。
“放开我,你们如此待我,我族不会放过你的!”
顾云兮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她的战利品,胡人王族的装配匕首:“你现在是强弩之末了,还嘴硬啊?”
她换了姿势,交叠双腿,一手撑住扶手:“不妨想想,你们现在在哪里,我已经派人烧了你们的粮草,就在你醒来之后。水源也被我下了毒,在他们追来的必经之路,我放置了暗器,你猜,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救你回去呢?”
她手里的匕首飞速旋转:“你不妨再想想,面对一个牺牲巨大才救回的王子,臣民会怎么想,你的王族会怎么处理,你的兄弟会怎么样,嗯?”
她挑高一边眉毛,神情嘲讽又玩味。
“卑鄙无耻!”王子终于憋出一个词。
“不不不,我这是谋略,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你都算不过,啧啧。”
胡人王子破口大骂起来。
刀光一闪,那把匕首就插在他面前:“你以为你在哪,在我朝地界上,你给我老实窝着,给我记住了:犯我朝者,虽远必诛!”
军士们一下子心情激荡起来。
顾云兮最后一个出的帐子,她打起帘子时回身看了眼那把匕首,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