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即将要苏醒,三件圣器——缺一不可。”
缓缓的一句话袭来,打破了绷紧而冰冷的氛围。
莫格薇处在筠令和参夙之间,位于剑气的包围中心,红色剑气在周围狂暴得肆虐,她的黑袍衣角纹丝不动,掀不动一丝褶皱。
狂暴的剑气忽然平息了下来,红色的光芒收敛,飞转在空中的树叶就这么掉落了下来,纷纷扬扬,仿佛四季轮回的常态。
一切归于自然。
“我知道了。”筠令淡淡地收回了灭世,眸中红色褪去。“会尽快将见朽杯给你拿去的。”
参夙扶着身子站了起来。
他的嘴角还挂着鲜美未干的血迹,显然听闻她们的对话,美眸目光在她们之间徘徊了几下,最后停留在筠令身上。
莫格薇得到答案,拄着法杖转身,看了看目光不离筠令的参夙,又看了看一脸淡漠的筠令。
表示自己不想管他们夫妻之间吵吵闹闹的事情,一个瞬行术便如来时般离开了。
只余地上的一个不深不浅的凹洞,表示她曾来过。
莫格薇的突然造访,硬生生打断了这场屠杀的继续,庭院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已经被搅得凌乱不堪。
精美的亭镜阁,碧绿的池中水,还有那明媚动人的牡丹,在灿烂的一片粉红中坍塌成了凌碎。
短残的枝叶和花瓣搅和,有的被剑气刮到了屋檐,有的混进了泥土,还有的跌进了碧池中。
清透碧绿的池中,顿时铺满粉艳艳的牡丹,在池中浸润漂浮,成了一汤明媚的花浴池。
落魄又红艳。
刷。只是轻微的声音,躲在角落里的仆人心口纷纷一颤,那把冰冷又血腥的“灭世”被收入了鞘中,锁住了锋锐。
随着灭世入鞘,重如千斤的威压,以及那另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被分解。
压抑的空气舒畅开来,不再让人呼吸都困难。
他们总算明白了为何每一把剑都配有剑鞘。
不是为了花哨华丽的装饰,也不是为了身份的显摆。
它真正的作用,是为了把它的能见血的锋利束缚,把它直白狠戾的杀气封盖。
“这太子妃我也当了。”筠令把灭世缓缓地插回剑鞘,冷光在剑鞘的纹路一路漫过。
“依照当初的约定,见朽杯,尽快给我。”
她再也不看他一眼,径直略过他身旁,往廊中走去。仿佛眼前的她的夫君只是一团空气。
“我只给你三日的时间,若三日你不能把见朽杯拿来,那我就会亲自动手。”
在经过他身旁,她平静却阴冷地留下这么一句话,郑重地下达自己最后的通碟。
等到她真正动手的时候,就不只是收割大半个太子府的人头了。
她会让他们重温那场已经被忘却的,却深深烙印在他们恐惧中的,那长达三天三夜的噩梦。
当年南王现世,惊骇于世的一战,便是将佯城三万千余人尽数斩于灭世,那场经留在册的屠城之站,血流成河,染红了那条曼妙悠扬的江南水河。
那场残暴的屠戮,时至今日,被后人道来也依然心有余悸。
参夙看着她翩然走进了屋内,背影决绝而孤冷,留下满地的狼藉和破碎。
他垂下眼眸,清丽的眼中承着复杂的情绪。
见朽杯如若真的交付出去,人类又将会面临怎样的灾难?
人族和魔族,注定是要有一方活在暗影之下。
魔族不愿,人族也固然不能。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小丰端着托盘走来,托盘上稳稳放着放着一碟糕点。
他刚捧着糕点拐进来,一道身影就擦肩而过,从屋内出来,直直往外走去。
小丰看着那个走的挺拔坚韧的小巧背影,有些纳纳,一声“太子妃”也没来得及叫出声。
迟疑着,脚步慢吞吞地跨进门槛,头还一直望着太子妃的方向。
徒然看到了屋内静立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看着门口的方向,神色有些恍惚。
“太子妃一大早这又是要去哪?”小丰将太子殿下一大早就特别吩咐的糕点端进来,有些纳闷。
碟子里的糕点还散发着温热,晶莹的糕身包裹着一层白色的外衣,甜甜的香气萦出。
依然是太子妃爱吃的羊奶糕。太子妃这两天总是早出晚归,和太子殿下的关系也有些僵,太子殿下吩咐给她准备她爱吃的糕点,她都不动口。
“殿下,你和太子妃这是怎么了?”小丰有些担心,从小跟在参夙身边的他自然也能和参夙说体己的话。
筠令血洗太子府的时候,小丰并不在场,他回来时只知道仆人都换了一批。
那时他只以为是太子妃又闹脾气,不高兴就换了一批仆人,按太子殿下对她的纵容也不奇怪。
只是府内一直隐隐约约徘徊不去的血腥味,让他在熟悉多年的府内行走都感觉阴冷森森。
太子殿下神思从门外飘回,听闻他的话,只是笑了一下,并不回答。
小丰却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凄凉和落寞,那样的太子殿下他还是鲜少见到的。
打小身子体弱,却生性孤傲的他,面对各种猜疑和怜悯的目光,也总是傲骨铮铮,不惧怕任何人对他的审视。
总是这样自信而从容,这样执着而隐忍,不管多大的挫折都无法压倒那个尊贵的身躯。
可是太子妃的出现,让他却总能看到了以往所看不到的,另一面的太子殿下。
他所有的温柔和软肋似乎都给了那么一个人,可惜却成了这样的局面。
小丰挠挠头,想要搜刮出一些话来安慰一下黯然神伤的太子殿下,一时间竟想不到任何词语。
他们闹得如此僵,是因为那个叫北上逢的女子的出现吧,若不是殿下纳妾,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也不会这样反目成仇。
依太子妃的性子,眼里肯定容不得沙子。
“殿下……”小丰刚想开口,觉得殿下不应该留下那个女子了,他从一开始看到北上逢就有很不好的预感。
那个肯定是会带来灾难的女子啊。
“太子殿下。”一胡子花白的老人挎着药箱从内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官服,双手叠着竖当于前方,弯腰行礼。
“太医请起。”参夙虚托了一把,和气道。
太医年老上了岁数,却医术了得,在朝廷中颇有人气。
太医也顺势起身,抬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不等参夙问便开口了。
“二夫人的身子无大碍,老夫已经为她开了几贴安胎药,每日两次服用,便可。”
参夙点点头,心里记着了,虽然身心疲惫,却不失礼度,道谢后送走了太医。
一旁的小丰还吃惊地瞪大嘴巴,不敢相信。
太医刚刚说二夫人,安胎药,可这太子府只有太子妃,太子妃已经出去了,那称为夫人的只能是那位。
“是……北上姑娘,有喜了?”小丰失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