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峰到家时还不到七点,很难得的看到老爸竟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唐思青一年到头在家吃不了几次饭,大多时间都在外面应酬,有时即使回家吃饭也会很晚了,那时一般他跟黎芳已经吃完饭了,黎芳再单独给他做饭。
“爸?!”唐峰试着喊了一声。
“嗯,回来了?”唐思青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又转回身继续看电视。
唐峰站在鞋柜旁边换鞋子时,没忍住往沙发那边多看了几眼。
唐峰回卧室放下书包后,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了,走到沙发旁边本来想坐下来,看了看盯着电视目不转睛的老爸,打了个回身朝厨房走去。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黎芳正在里面忙着做晚饭。
“黎阿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唐峰走到厨房,摸摸这,碰碰那的,不知道从何插手。
刚刚黎芳在厨房里有看到客厅里父子俩的交谈,连在厨房里的她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
这一对父子俩就是这样,都不善言辞,都不会找话题。唐峰过来哪是帮忙,其实就是怕跟老爸相处的尴尬。黎芳能感觉到两人都想彼此相互靠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式。
“呐~水壶里的水刚烧开,冰箱旁边的茶盒看到没有,给你爸泡杯茶吧~”
“……哦~好的!”唐峰从上方放茶具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茶杯,用热水烫了一下,放了茶叶,冲了水,一股茉莉的清香扑鼻而来。
“爸,喝茶!”唐峰直接把茶杯放在了唐思青面前的茶几上,头都没有抬。
“嗯~”唐念青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唐峰已转身迈进了厨房。
黎芳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已经做好的糖醋小排盛到了盘子里,刚转身洗完锅就看到一只手伸向了糖醋小排,拿起一块儿放进了嘴里。
“哎~你这个脏小孩儿,洗手了吗你就吃!”黎芳说着作势拿着勺子去拍唐峰的手。
“洗,洗,马上洗~”唐峰把已经抓起的小排放进嘴里后,转了个身躲到了冰箱旁边的洗手池,边吃边洗手。
“吃完帮我把菜端到餐桌上,顺便摆一下筷子吧!”黎芳无奈笑笑。
“好嘞~吃人嘴短不是。”唐峰甩了甩手上的水,用墙上挂着的毛巾擦了一下手,把已经做好的几盘菜端到了餐桌上,并把筷子一一摆好。
一直看着电视的唐思青,从刚刚唐峰给自己送茶开始,一直默默关注着厨房的动静,感叹着这小子什么时候跟黎芳的关系这么好了,一边感到欣慰,一边淡定地不挂任何表情。
不知是不是气氛的渲染,在唐峰摆筷子的时候,唐思青索性把电视机关了,端着茶杯走到了餐桌旁边,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明天周末……休息?”唐思青尝试着主动找话题。
“嗯,明天休息,不用上学。”摆完筷子后,唐峰从旁边的椅子上也坐了下来。
“哦?明天……有什么计划了吗?”
唐思青本来就是无心的问一句,唐峰却有点心虚:“明天……跟几个同学出去玩儿~”
“同学?”唐思青有点诧异,唐峰似乎比他想象中成长的更多。从小到大,唐峰一直独处,这与自己的工作性质与唐峰妈妈的离世有莫大的关系,唐思青曾一度自责并以为唐峰患上了自闭症,而咨询过心理医生后,医生说孩子并没有自闭症的症状,应该纯粹是因为喜欢独处。因为这个问题自己做主给他换过几个学校,以为能用这样的方式帮他找几个能玩儿在一起的朋友,他上次跟朋友去乡下玩儿,他就有点惊讶,这次跟同学约好出去玩儿……
“em……”所谓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唐峰听老爸的疑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好此时黎芳把刚刚做好的汤给端了过来。
“人跟同学出去玩,你问那么多干嘛?!”黎芳瞪了唐思青一眼,“年轻人的事少打听!”
唐思青本来就无意窥探唐峰的心思,听到黎芳的话瞬间明白过来刚刚自己的口气,语气不对容易产生误会,“不问了~吃饭吃饭~”
歪打正着,唐思青在黎芳的掩饰中get到了点儿什么。
第二天一早唐峰就去楚三三家门口等人了,果然不出他所料,陈爽也已经早早的来到楚三三家门口,他刚到不一会儿陈爽就背着个背包也出现在了楚三三家门口。
车站。
买好票的三个人排队上车,楚三三走在最前面,陈爽紧跟其后,唐峰在最后。刚踏上大巴,唐峰看到满车的双人座瞬间丧了,本来楚三三应该名正言顺地做他旁边的,就因为前边儿这个灯泡,无望了。
抬头看向楚三三,瞬间挂了一脸笑容,只见楚三三径直朝大巴的最后一排走去,最后一排是五人连坐的。
走到最后一排的楚三三转头朝大爽说:“大爽,你靠窗坐吧~”
“好~”大爽没多想直接坐了进去,楚三三紧挨着大爽坐了下来,唐峰满脸惊喜地在楚三三的旁边坐了下来。
刚开始坐下去还隔了点儿距离,在楚三三跟大爽聊天的间隙,唐峰悄悄地往楚三三身边靠。
没多大一会儿,在车子的颠簸中,大爽昏昏欲睡,楚三三也闭目养神,只有唐峰带着耳机听歌,有意无意地看看楚三三。
楚三三头枕在座椅上,眼睛微闭,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睑,修长的双手放在双腿上,很乖的样子。
唐峰看了看里面靠在窗户上睡的快要打呼的大爽,大着胆子右手轻轻地覆盖上了楚三三放在左腿上的左手,心跳瞬间增速,像做了坏事一般,抬头看了看楚三三。
只见楚三三嘴角扬起,眼睛微微睁开正看着他。唐峰心虚地急忙想抽回偷偷抓住她的那只手,下一秒就被楚三三反手抓住,并以十指相扣方式握住了唐峰的手。
唐峰的心跳瞬间停止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扯下一只耳机,“你……你听音乐吗?”
“嗯~”楚三三接过耳机,插在了耳朵上。
耳机里放的是最近的热门音乐——往后余生。
往后余生
风雪是你
春华是你
夏雨也是你
秋黄是你
四季冷暖是你
目光所致
也是你
……
此情此景,音乐恰到好处。
楚三三再次闭上眼睛,优美的旋律声传入耳朵,很奇妙的感觉,一只小小的耳机把她带进了他的世界。
唐峰看了眼楚三三,又看向窗外的一闪而过的车流也闭上了眼睛,耳朵里的音乐声忽然让他想起昨晚看到的这首歌的一个乐评:
跟我走吧,忐忑给你,情书给你,不眠的夜给你,四月的清晨给你,雪糕的第一口给你,海底捞最后一颗鱼丸给你,手给你,怀抱给你,车票给你,跋涉给你,等待给你钥匙给你,家给你,一腔孤勇和余生六十年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