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生长—篇—
Growth in the Night
真正的生长,总是发生在夜里,
只是没有阳光的指引,必定要碰撞出深深浅浅的疼。
我看得见你的伤,却无法抚慰。
我听见你的孤独,却不能靠近。
因为暗夜里,你总是绽起一身锋锐的刺芒。
Memory 19:卓涛的大喇叭
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妈妈就展开了事无巨细的教育工作。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一个好女孩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晚上,她给我拿药的时候,忍不住又叹气。她说:“你看看你……”
我连忙打断她:“妈,我哥也去了。你怎么不说他啊?”
“他是男孩子,能一样吗?男孩子打架,最多是性格野一点儿,女孩子打架成什么?”
“你这是哪个年代的想法啊?小区宣传栏里都说,男女平等。”
“你少和我胡扯,我说的你要记住。”
我扶住头:“哎呀,不行了,头又痛了。”
妈妈分不出真假,只能跟着叹气了。
我忽然想起唐叶繁亲生母亲的事,弱弱地问:“妈,有个事想问你。唐叔叔为什么把有关他前妻的东西都藏起来?”
妈妈有点儿惊讶,说:“你怎么会知道?”
我含混地说:“和唐叶繁闲聊的时候才发现的啊。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过他母亲的事。”
妈妈停了一下说:“那是我嫁给你唐叔叔的条件。”
“你提的条件?”我多少有点儿意外,“为什么?”
“因为你呗。那时候你还那么小,看着家里到处都有另一个妈妈的影子,你怎么会觉得这是个家呢?”
我很想说,其实没有另一个妈妈的影子,我也一样没觉得这是我的家,但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我想,妈妈提出这个条件,多少也有为她自己的成分。她大概很清楚自己在唐近文心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有关前妻的一切,都只会提醒她,这段婚姻与爱情没有一丝关系。
我轻轻地抱住她:“妈,你是为了让我过得好点儿,才答应嫁的吗?”
妈妈抚摸着我头发:“都是以前的事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小一都长大了,再过几年,就要上班嫁人了,我也就功德圆满了。”
没想到她一句话就扯到嫁人上去了。我说:“拜托,我才十六岁好吧,离结婚嫁人还远着呢。”
妈妈却笑盈盈看着我说:“不远喽,真的不远喽。”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真的看到我穿着洁白的婚纱,风光地嫁出了唐家。
那一刻,我忽然很懊悔自己从前对她的厌烦。其实,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一个全心全意地对我好的人,那一定不会是别人,只有她——我的妈妈。
很快就是寒假了,而我因为头痛的关系,没有参加寒假前的期末考试,一直在家里休养。
卓涛每天打着找唐叶繁的名头来看我。他变得更加肉麻了。他说:“老婆,每当想起你舍身救老公的一幕,我就发‘毒四’,这辈子就是你的人了。”
而在一边温书的唐叶繁,就会恶心得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另外,卓涛这个大喇叭,还会附送学校里五花八门的新旧闻,什么NBPK的成员,全部记了大过,蓝桉这个“罪魁祸首”,因为是编外,而幸免于难。当然,这还存在着另一个原因。虽然有无数人想揭发他,却没有一个人敢揭发。而唐叶繁这个看热闹的优秀班干部,受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严重批评。
洛小缇也常来看我。她会带来一堆堆的零食,说:“我懂的,脑震荡会头昏、恶心、吃不下饭,就想吃零食。”
只有谢欣语一直没有露面,打电话给她,也是短短几句就挂了。我猜她与唐叶繁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不过这两个人,我无论问谁,基本上都问不出答案,我只好问卓涛了。
那天卓涛过来,我趁唐叶繁上厕所的时候,飞快地问他:“说!谢欣语和我哥怎么了?”
卓涛怔了一下说:“没什么事啊?”
我恶狠狠地说:“卓涛——现在是鉴证你爱不爱我的时候到了,你敢不说实话。”
卓涛架不住我犀利的眼神,告饶说:“求你,这事别让我说,你还是自己问他们吧。”
“我能问出来,还用问你吗?你要是不说,以后再也别来了。”
卓涛只好缴械投降,说:“是这样的,谢欣语现在变得好敏感啊。她觉得吧,叶繁心里有别人了。”
“啊?”我的八卦精神,全都调动起来了,“那到底有没有啊?”
“这个嘛……”
我看着卓涛吞吞吐吐,眼神飘移的样子,心一下沉了。
“不是吧,真有?”
卓涛连连摆手说:“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什么都没说。”
Memory 20:终于知道了那一天
不久就是春节,寒冷的冬天染上热闹的颜色。谢欣语打来电话,说她不能再住宿舍了,家里要她回落川镇。
谢欣语一直不愿意回家,这也是她来省城上学的一个原因。初二那年,家里多了一个小弟弟,一直没有儿子的谢金豪万分喜爱。谢欣语肯定是要有些心理不平衡,然而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弟弟,不是谢欣语母亲生的。
谢欣语十分不理解自己的妈妈。她妈妈非但不生气,还特别高兴地同意出钱把小孩儿从另一个女人手里“买”回来,当成自己亲生的带在身边,并且组织全家隆重谢神,感谢上天让谢家有后了。
谢欣语对此只有一句评价——这不是有病吗?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谢欣语是绝不会回去的。
我在电话里说:“欣语,你不准备来看看我吗?”
谢欣语沉默了。
我继续说:“不论发生什么事,咱们都是朋友,对吧?”
她这才叹了口气说:“好。”
那天晚上,谢欣语就来了。她在客厅里遇见正在看电视的唐叶繁,两个人只微笑地打了声招呼。
分明就是冷战啊!
我拉谢欣语进屋,关起门说:“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唐叶繁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没有。”谢欣语坐在我床边,有些失神,“我只是有一种感觉。”
“感觉?一般特别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就不准了。”
谢欣语抿了抿嘴唇:“你见过梁子静吗?”
梁子静这个名字确实有点儿耳熟。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唐叶繁去音乐学院参加考级进修班时认识的。不过,梁子静弹的是古筝。我大概只见过一次,印象里,她是个活泼、特别能说的女生。
“你伤了头昏迷那天,梁子静也来了。”
“她来干什么,我们又不熟。”
谢欣语对我的低智商,报以一个白眼:“她是来看叶繁的。”
“难道他们在医院背着你就……”
我总是怀着八卦的精神,等待着劲爆点的出现。可是,谢欣语的故事太不给力了。她说:“她问了问叶繁的伤势,说了两句关心的话就走了。”
我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没了?”
“没了。”
“就凭这些,你就和唐叶繁冷战这么久?”
“有些事,根本不需要事实,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什么眼神?”
“叶繁看梁子静的眼神,就好像……卓涛看着你,洛小缇看着蓝桉。而他看我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这种眼神。”
“欣语,就这么一次,你会不会看错了呢?”
谢欣语听到我的质疑,忽然竖起了自保的屏障。她说:“这种事,我自己明白就好,不需要别人相信。”
“喂,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
我看她不想说,也就不再提了。我说:“我有什么好说的,卓涛已经表示了,这辈子都是我的人。”
谢欣语却故作神秘地问:“那你就不好奇是谁送你去医院的?”
我顿时哑了。
我当然好奇,这个问题在我心里憋了好久。那个在我虚脱昏迷时背着我的人究竟是谁?我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蓝桉。但是我没人可问,唐叶繁对蓝桉深恶痛绝,而卓涛呢,蓝桉是他心口永远的痛,甚于洛小缇这个蓝桉的正牌女友,我更不可能问。
谢欣语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说:“不用猜了,是蓝桉。他专门回来救你的。”
我说不出为什么,总之那一刻,我的心里就像浓密郁绿的树林里,透进了一道炫金迷彩的阳光,霍然缤纷灿烂起来了。
谢欣语接着说:“那天小缇都要气死了。”
“那后来呢?”
“后来她看你伤成那样,也就算了。”
“我是说蓝桉。”
“他啊,放下你,就带着洛小缇走了。”
我有点儿失落地“哦”了一声。
谢欣语撞了撞发呆的我:“喂,你不是也喜欢上蓝桉了?”
“啊?”我一瞬清醒过来,连忙摆出怕怕的表情说,“别逗了。我可没有伸着脸让他打完再打的精神。”
谢欣语却看着我,很有深意地笑了。
Memory 21:被爱就是爱过吗
尽管我嘴上矢口否认,但是一听到“蓝桉”这两个字,我的心脏总会不争气地出现加速反应。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我不想多想,也不敢多想。蓝桉这个已经变成恶魔的人,就算我对他有感觉,也是因为童年的记忆太美好吧。
不久就开学了,我终于又回到了学校。尽管这里有烦得要死的老师,没事和你争个你死我活的同学,但裹在这样沸沸扬扬、吵吵闹闹的环境里,却会让人感到好舒服。上课的第一天,洛小缇就把我拉去了她的防空洞。
谢欣语竟然早等在那儿了。没想到她俩趁我不在的时候,已经变得这么好了。
洛小缇翻出一堆零食和啤酒扔在垫子上说:“来,庆祝我们三姐妹重聚首。”
我“噗”地笑出来:“什么三姐妹啊,还重聚首,这么土。”
洛小缇拉开一罐啤酒:“那让欣语说,她这人高雅得让人受不了。”
“我说就我说。”谢欣语举起啤酒,“为我们永远的友谊,不论我们将来爱上谁、不爱谁,不论我们将来是现在的自己,还是新的自己,我们都是永远不变的朋友。”
我也高举起啤酒罐:“好!这就当成我们三个的誓言吧!喝光就不许反悔。”
我们用力地撞了撞啤酒罐,橙色的酒液飞溅了出来。洛小缇第一个喝光了,我和谢欣语也不甘示弱,一饮而尽。
谢欣语放下空啤酒罐,长长地出了口气。她看起来,有一点儿不一样,也许是和洛小缇相处久了的人,都会染上些“豪迈”的性格。她拿起装零食的塑料袋,套在手上,说:“我给你们变个魔术吧。”
我和洛小缇都搞不懂她在搞什么鬼,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看好了。”说着,谢欣语把戴着塑料袋的手,伸到垫子下面,缓缓地拉啊,拉啊,拉出来一样东西。
我看了一眼,脸立刻就红了。洛小缇也尴尬地转过头。
因为谢欣语手里提着的,是一条黑色的男式内裤。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谁的了。
当然,不用问也知道在这里他们发生了什么。
我说:“不是吧,小缇,你们已经……”
洛小缇立刻用漫长的尖叫打断了我的话。
我哈哈地笑着,心里却有一点儿疼。也许是一直以来,我总认为自己是蓝桉最亲近的人,可洛小缇凭着一身锐利的漂亮与张扬,飞快地抢到了蓝桉身边的位置。
谢欣语站起来,走到垃圾桶边,“咚”地把内裤扔进去说:“男生总有一天会成为垃圾的,但是我们不会,对吧?”
“对。”洛小缇突然转头对我说,“不论他将来爱上谁,我们都是朋友。”
我张着嘴,微微怔了怔。她是在说蓝桉吗?为什么要扯上我?
我说:“小缇,你这么漂亮,蓝桉是不会喜欢别人的。”
洛小缇却突然笑了,她仰面躺在垫子上说:“要是喜欢一个人可以这么简单就好了。不过呢,他喜欢谁,不喜欢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他,我就会用一切办法让他爱我。如果有一天我放弃了,那只能是我不喜欢他了。”
我忽然发觉,小缇和欣语在本质里,有一种相近的底色。她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爱着谁,就像层层叠叠扑向岩石的海浪,不在乎疼痛,也不在乎粉身碎骨。因为爱着,就足以幸福。
那天,我和小缇都喝醉了。她躺在空空的零食袋子里睡着了,只有谢欣语还算清醒。
我懒洋洋地靠在谢欣语的肩上,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在缓缓地转着。想起最近她与唐叶繁的种种,我安慰她说:“欣语,如果有一天唐叶繁不喜欢你了,你也不用难过的。你这么好,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
谢欣语却轻声说:“小一,你真正爱过吗?”
“当然,我和卓涛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你确定那就是爱了吗?”
“什么意思?”
“你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和卓涛谈恋爱?是因为真的喜欢,还是因为他对你的好而感动了?”
“我……”我回答不上来,因为我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小我就和卓涛在一起,好像早就注定了我们是一对,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我说:“那你说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就是……他看到你时,你会心跳或者心不跳。你一想起他,就会不由自主地笑或者哭。你总想做一些让他开心的事,不管他是喜欢你,还是不喜欢。”
“卓涛大概对我就是这样的吧。”
“那你呢?”
“我……”
我再次被她问住了。一直以来,谢欣语都把卓涛爱我的方式当成爱情样本,可是当爱从另一面比较的时候,我才发现,虽然欣语和小缇都爱着一个不能确定的男生,但她们心里却万分清楚,自己爱的是谁。而我呢,仿佛手里握着最确定无比的爱情,可是,我爱卓涛吗?那一想起来就会笑或哭的感觉,我从来有。也许习惯了他在我身边,习惯了他对我好。
我说:“欣语,你觉得我喜欢谁?”
谢欣语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心:“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吧。”
我抿着嘴,心里一片茫然。
谢欣语忽然抬头说:“蓝桉!”
“啊?”我慌忙坐正身子,看向门口。可是,门口根本没人。
谢欣语自顾自地笑起来。
“你敢骗我!”我这才反应过来,扑过去搔她的痒。
她躺倒在垫子上,笑着告饶:“我错了,我只是测试一下。”
“测什么试!”我乱嚷着不放过她。
我们嬉闹的笑声吵醒了洛小缇,她也迷迷蒙蒙地加入了战团。于是刚才爱与不爱,爱谁不爱谁的问题统统在嘻嘻哈哈的笑声里揭过去了。
只是,爱,真的能揭过去吗?
我不知道。
也许,可以吧。
Memory 22:人间四月天
又是人间四月天,全校同学都被暖洋洋的天气鼓动,想要出去春游了。不过,学校一向以安全为由,去一些没营养的地方,通常是直接投入某某学生训练基地的怀抱。所以我自爆脑震荡再次发作,不参加了。唐叶繁主动要留下来照顾我,谢欣语腰疼,卓涛崴了脚,洛小缇浑身不舒服。直到春游这一天,这些症状全都奇迹般消失了,因为我们和家里打着参加学校春游的旗号,秘密组织了旅行小团队。
至于一直处在冷战状态的谢欣语,自从上次逃课喝酒之后,突然逆转了,对唐叶繁一夜间回到了从前。唐叶繁十分迷惑地来问我什么情况,而我也十分好奇,跑去问谢欣语。
谢欣语说:“你不觉得小缇那天说得很对吗?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我喜欢他就够了。我这样猜着、冷战着,不是等于把唐叶繁拱手送人吗?”
我一边似是而非地点着头,一边说:“嗯,嗯,也是呢。不过我可要嫉妒了哦,你现在爱小缇快要比我多了,这么听她的话。”
谢欣语亲昵地抱着我:“哪有,你是我的最爱,行了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几个人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和谐。而洛小缇这个后加入的不和谐音符,也终于和谐了。我们五个准备去离城区不太远的风景保护区,那里有一片叫卓尔亚的淡水湖。原本卓涛提议订个景区小旅馆的四人间,到时候再加一张床,这样比较便宜划算。但洛小缇日夜兼程地在网上秒到两张四星酒店的五折优惠券,于是住宿条件全面升级了。出发的前三天,她拿出个空饼干盒子说:“来吧,捐款,四天三夜,有多少拿多少。”
卓涛第一个“咚”地扔进去,快得谁也没看清多少,不过谁也清楚没有多少。唐叶繁代表我,扔进去一大把。轮到洛小缇的时候,她眨着眼睛说:“看什么?我的早放进去了,就剩你了欣语。”
谢欣语不紧不慢地打开钱包,拿出一张信用卡扔进去:“不够的,就算我的。”
“哇——”我们所有人都尖叫着,“有钱人啊!”
出发的那天,整整下了一夜的雨。清晨的时候,天空放晴了。干净的空气,透着湿漉漉的沁凉。
我们五个坐上了开往景区的大巴。卓涛看着一个人坐在后面的洛小缇,遗憾地说:“唉,只有你孤家寡人的。”
洛小缇拿出手机:“要不,我给我男朋友打电话,让他赶过来?”
卓涛连忙摆手:“别别别,他来了我们就不用玩了,被他玩还差不多。”
洛小缇“啪”地收起手机,说:“知道就好。”
事实上,洛小缇是约过蓝桉的。可是蓝桉既不屑于参加学校的春游,也不愿意加入我们。洛小缇私下里和我说:“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他爱我爱到言听计从!”
多美好的志愿啊!可惜不知道这一生会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洛小缇在网上订的酒店叫“安澜国际”,很开阔的一幢白色建筑,刚刚建成不久,到处迷漫着鲜艳簇新的光泽。谢欣语和唐叶繁到前台去check in了。我、卓涛和洛小缇坐在大堂的沙发里,连连感叹这次赚到了。
就在这时,电梯那边忽然传来训斥的声音。那个声音太耳熟了,我们转头望去,所有人都瞬间石化。
电梯前,站着三个人——一个四十多岁,几乎秃顶的大叔,毕恭毕敬地低着头挨训;一个年轻的女孩儿,穿着贴身的职业套装,安静地旁观;还有一个年轻到几近男孩儿的男人,正严厉地批评着大叔办事不力。洛小缇看着那个正义正词严训人的帅哥,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那个人,是蓝桉吧?”
那个年轻的男人,身穿一身哑银西装、一双黑色皮鞋,光可鉴人。他和蓝桉长得太像了,或者说就是一个人。只是他眉目间,有一股难掩的英气,和蓝桉的凶狠阴冷完全判若两人。
洛小缇一直等到他训完话,才走过去,试探地问:“蓝桉?是你吗?”
那个穿套装的女孩儿却走过来,拦住她:“你好,我叫Maggie,是蓝先生的秘书。有事你可以先和我说,我帮你安排时间面谈。”
“蓝……蓝先生?秘书?”洛小缇不可思议地反问。
“是啊。蓝先生是我老板。”
“他是叫蓝桉吧?”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洛小缇一把拨开Maggie:“那你闪一边去,我是你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