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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胸口闷的厉害,便从宅子里出去了。
贝拉姨妈和黑魔王要去干什么他完全不想细想,因为那完全不让人高兴。
他一直走一直走,从灯火通明的宅子里走出去,想要走到寂静无声的院子里。
家里没有虫子,妈妈最讨厌虫子,所以家里一点虫子都没有,因此也没有声音。
四下里只是静的吓人,让你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走到本该是她房间的地方了。
那丛玫瑰还像之前那样的无声无息的长着,她大概还在宅子里。
他想着自己妈妈可能正在想着如何哄她吃东西便忍不住微笑,只有爸爸能哄她吃点东西,就像讨人嫌小姐只肯让他和爸爸喂一样。
不知道是她像猫,还是讨人嫌小姐像她。
他想着,孔雀们早就睡了,四下里寂静无声,他发现自己离主宅已经很远了,月光像是银色的薄雾一样的笼罩着他,在盛夏的夜晚出来散步令人有一种愉快的恍惚感。
然而这种恍惚感持续不了太久,他看向天空。
晴朗的天空没有乌云,月色太过明亮以至于几乎看不见星星。
就好像再次见到她的巨大喜悦掩饰住了一部分奇怪的事情,但是等你静下心来仔细分辨,你知道它们依然像星星一样的待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今天一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早上的时候他还在陪讨人嫌小姐玩,在不得不出门上班之前还好好地揉了揉她的肚子,她娇滴滴的在那里缠着他不让他走,为此愿意把自己的白花花软绵绵的肚皮露出来让他揉,但是上班毕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于是他蹲在壁炉前向一只猫保证自己一定会早早的就回去。
然后……然后?
然后他就在剧烈的头疼中站在了袍子店里面对着愤怒的,刚过完自己十五岁生日的波特。
再然后她就又活着出现在他眼前了,鲜活的,完全不认识他的。
黑魔王不是在翻倒巷见到她,而是在他家里。
黑魔王不是自己找到她的,而是他把她送过去的。
这一点改变了很多,比如说,在黑魔王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不再喜悦,而是愤怒,奇怪,为什么是愤怒?
但是这一点不重要。
爸爸明天就要从阿兹卡班回来了,黑魔王强行要求他中止自己被吩咐了的任务提前回来。
为什么?到底是什么让黑魔王催促自己的父亲提前回来?
难道对黑魔王来说,贩卖马尔福家的地产来获得资金这一件事情已经不再重要了?
但是他不会忘记的,上次黑魔王差点杀了爸爸。
她拦住了黑魔王,然后被他用那件事情逼出了自己哥哥的名字。
可这一回黑魔王已经知道她哥哥的名字了……
她上一回的表现和这一回的表现……
顺从……
是的,她这一回表现得顺从又听话了!
自己告诉她黑魔王或许能够救雷古勒斯,自己告诉她黑魔王是她最后的希望但是上一次她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上一次最开始是黑魔王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而这一次她一开始就想留在他身边!
她失去了主动权……
黑魔王没有诱惑她,没有引诱她,因为他,代替黑魔王做了那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对还是不对。
但这些都不重要……爸爸明天就要从阿兹卡班回来了……
如果黑魔王这次还要拷问爸爸,他们又该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了,二十岁了,他不再是十五岁而是二十岁了,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自己想不到任何法子?为什么还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不,他咬着牙,摇着头,不。
我二十岁了。他在心里说,我不再是一个孩子了,我不能总是靠着她来保护我。
我想保护她。
可他该怎么做?
他摇着头,只觉得一团乱麻。
他们说得没错,他就是个宠坏了的少爷,在魔法部上班也只是挂名,只是靠自己家里捐出的那成堆的金加隆。
他什么也做不了。
自我厌恶与恐惧像是潮水一样的涌出来,自她死后他总是那样。
在最开始的时候因为自我厌恶他什么也不想做,不想吃饭不想说话不想喝水不想存在。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太没用才会不被她所爱。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太不堪才会被她讨厌。
他觉得……
不,他摇着头,我不能这样想……
他深呼吸,我又有了一次机会,他心想,我又有了一次机会,我知道上次我大概缺了什么,这次我不缺了,这次我补回来。
他在这边深呼吸,而餐厅里是另一番情景。
“多多少少喝一点,”纳西莎望着对面的女孩轻声说,“我想你和你妈妈一样不喜欢吃南瓜,但是罗宋汤呢?番茄和土豆还有芹菜应该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是不是?”
她舀了两勺意思意思的吃了,又放下了勺子,“舅妈,”她像只猫崽子一样细细弱弱地开口,“我吃不下,”她望着纳西莎,“我一点都不饿。”
“过了时间吃饭是会这样的,”纳西莎温柔的说,“要按时吃饭,晚饭太晚容易发胖。”不过她又看了看少女,“不过你太瘦了,胖一点也好。”
纳西莎说,“吃两口面包好不好?”
女孩撕了小拇指那么大的一块面包放进汤里泡了泡,抬起勺子把它送进嘴里,没滋没味地嚼了一会,她说,“我胃里有什么东西在堵着。”
她说,“雷古勒斯,和我哥哥一个名字的那个男人,他是我爸爸吗?为什么你们都说他死了?”
“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纳西莎说,突然问她,“你能和蛇说话吗?”
“为什么这样问?”薇拉将勺子放在盘子里,动作十分优雅,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你们可以和蛇说话吗?”
“不,”纳西莎说,“那是一种天赋,很厉害的天赋,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做到……”她想停却被少女握住了手,“所以刚刚那个人,那个看起来不大温柔……那个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人,他能和蛇说话,是吗?我看他和自己的蛇相处的很好。”
“是的。”纳西莎说,“他是很伟大的人物,黑魔王,他会带领我们走向一个新的未来。”
她又担忧地反握住女孩的手,“你不会?”她有点恐惧,“如果你会就好了……”
“如果我会的话,那我就是他的女儿,”女孩轻声说,“而如果我不会的话,我就是他想要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下来的孩子了,是吗?”
纳西莎沉默了一会。
而女孩继续说,“雷古勒斯布莱克,他和我哥哥一个名字,很多人会用自己父亲的名字,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我们的父亲?”
“不知道,”纳西莎说,“家族里的挂毯说他死了,十六年前就死了。沃尔布佳婶婶心都碎了,她心爱的小儿子是她唯一的希望了,但是挂毯上说他死了。”
“婶婶?”女孩望着她,“你和他是亲戚吗?”
“是的。”纳西莎说,“他是我的表弟,比我小六岁。”
“你可能是我的姑妈,爸爸那边的姑妈,”女孩轻声说,“我希望你是我的姑妈,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纳西莎忍不住露出一点微笑,“再喝一点汤好不好?”
她乖乖的又喝了两勺子汤,轻声说,“你说他是家里的小儿子,也就是说,他还有兄弟姐妹吗?”
“那又是一个叛徒。”纳西莎不想多提小天狼星,他的名字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禁忌。
女孩又喝了两勺子汤,终于放下了勺子,“姑妈,”她继续细声细气地说,“我真的喝不下了。”
纳西莎看她花了二十分钟也就喝了小半碗汤,终于决定不再逼她了。
“那明天早上你早点开饭,”她说,“只要你到餐厅,它们就会在这里等你,想吃什么都告诉它们好了。”
她站起身来想要送女孩回她自己的房间。
女孩点点头,她望着纳西莎,“姑妈,”她轻声说,“我能多和你待一会吗?”
她轻声说,“我有点害怕,”她说,“我哥哥说我有点小孩子气,我到了陌生的地方会很容易睡不着。”
她微微低着头,一双眼睛只是望着桌上的半碗汤,汤里擦得铮亮的汤勺隐约倒映出纳西莎的影子,她注视着对方在汤勺上扭曲而模糊的影子轻声说,“我有点害怕。”
她第一次见到这一切,纳西莎想着,而且今天对她这样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来说那种刺激确实也太大了——没有鼻子没有毛发的黑魔王,狼人。天,德拉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狼人的时候哭了整整三天。
“当然,”纳西莎轻声说,“你可以和我多待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