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突然说道:“叔父,我想与您同去。”
许勇转身,目视孙策,孙策眼神不闭,同样看着许勇。
许勇说道:“你可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孙策说道:“侄儿知道。”
许勇再问:“你能忍?”
孙策咬着牙齿,看着周围狼狈的士卒,说道:“能!”
许勇说道:“好!”
孙策将孙坚的遗体放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用披风轻轻盖住,然后转身,大步向许勇走去。
许勇不再说话,带着孙策,典韦来到山下,过了一会,刘表从军中走出,对着许勇拜道:“见过安西将军。”
许勇没有行李,就这么看着刘表,说道:“刘荆州倒是有些胆色,不怕我突然杀了你吗?或者,你觉得你身后这些人比得上吕布,以及西凉铁骑?”
刘表笑道:“吕布有虓虎之勇,西凉铁骑威震天下,荆州上下,自不能比,不过老夫却觉得许伯文不是阵前杀使之人,况且你我无冤无仇,老夫又于曹孟德互有盟约,韦乡侯又怎会杀老夫?
况且,吕布虽勇,西凉铁骑再精锐,亦曾被孙豫州击败,但孙豫州无故犯我境域,有失道义,方有今日之祸,韦乡侯虽与孙豫州有旧,可兴不义之兵,却非取胜之道。”
许勇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与文台兄自黄巾之乱时就已经相识,以兄弟相称,今日其亡与刘荆州之手,临死之前,将家小托付给我,若许某不能帮他报仇,那日后,许勇有何面目去见文台兄,又有何面目去见他的家人?
休要多言,你有你的道义,我亦有我的道义,我现在不杀你,你速回去,我们整军再战,看看谁生,谁死!”
刘表叹道:“韦乡侯何必如此,老夫封天子之命,统领荆州,这一年来,平定荆州各处叛乱,休养生息,只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听闻将军向来爱民如子,又何必让荆州陷入战火之中?
况且,孙豫州刚亡,豫州军上下,早已经疲惫不堪,纵然将军英勇无双,又怎能杀出老夫的重重包围?
老夫知道,将军想必在等襄阳城外的豫州军,老夫实话告诉将军,就在刚才,孙豫州的侄子孙贲,想要率兵前来相救,已经被老夫之子击败,将军的打算恐怕要落空了。”
许勇哈哈大笑道:“这又有何难,许勇虽才二十来岁,可是自七八岁起,为了生计,便开始与猛兽搏斗,后来起义兵,诛黄巾,讨董卓,哪次不是以少胜多?
刘荆州,我送你一句话,这句话,我曾在虎牢关下对董卓说过‘你要战,便作战!”
许勇说完,刘表被他的气势所迫,后退一步,才说道:“许将军何必发怒,老夫正是不想和你战斗,才出来与你商议,孙豫州无故犯我荆州,今他既然已经身死,看在他曾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老夫决定放过其部众,只要你们退出荆州,如何?”
许勇说道:“战与不战,非在我决定,我想为文台兄报仇,或不急于一时,但其长子孙策,与你有杀父之仇,其父虽然将他托付给我,但若是他不肯休战,那么,为了不辜负文台兄的信任,那我也只好与刘荆州做过一场,看看鹿死谁手吧。”
刘表看向孙策,说道:“这位便是孙豫州的长子孙策,孙伯符吧,方才你冲阵之时,却有你父亲之风,老夫知道,你心里悲伤,可是正如老夫先前所言,非是我等攻打你父亲,而是你父亲攻打我们,老夫也是迫不得已,为了保卫州郡,才与他交战,亦才有今日的结果。
老夫托大,与你父同辈,唤你一声侄儿,侄儿啊,如今看在许安西的面子上,老夫欲与你们休战,贤侄则率你父亲的部下撤出荆州如何?”
孙策紧握着拳头,死死的瞪着刘表,仿佛想要将他吃下,又仿佛想把他的这张老脸印入脑海,良久,他沙哑着声音说道:“你当真要与我们休战,任由我们撤出荆州?”
刘表肃穆道:“贤侄,两军之间,老夫岂会撒谎?若是老夫出尔反尔,又如何统领荆州,让士民臣服?”
孙策松开拳头,闭上眼睛,再睁开,平静的说道:“好,只要你肯让我们撤出荆州,日后,我孙策亦可放过你一次。”
刘表哈哈大笑道:“好,为表诚意,老夫这便下令撤兵。”
又对许勇说道:“许将军,老夫先前不知道你在孙豫州军中,今既然见到,老夫在襄阳城中略备酒水,许将军可否入城,与老夫痛饮一翻?
荆州上下,对将军你孤身入长安刺杀董卓之事无比好奇,老夫也为你介绍介绍荆州名士,如何?”
因为孙坚的事,许勇对刘表半点好感都没有,本不想赴宴,但是一想,孙策要与孙贲等人汇合,还要整军准备撤退,自己入城,可以牵制刘表的精力。
而且,经过此时,他得知了两个消息,第一,朝廷应该没事,所以还能册封他,第二,曹操和刘表有盟约,所以,他应该没有危险,因为不管刘表的能力怎么样,但他既然为名士,又是汉室宗亲,对于有功于朝廷,又是他的盟友的手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下手。
所以,他握拳拜道:“好,既然刘荆州盛情邀请,许勇又怎好拒绝,请刘荆州先回城中,待我安排好撤退一事,必来赴宴。”
刘表笑道:“好,那老夫就在府中恭候许将军。”
说完,刘表转身回到军中,不多时,荆州军便缓缓撤退。
等荆州军退回城中,许勇才小心翼翼的带着孙策等下了岘山,返回大营。
半路上,终于遇到了孙贲和徐琨所带领的军队,当孙贲和徐琨得知孙坚战死,皆悲伤不已。
孙贲乃是孙坚兄长的儿子,一直跟在孙坚身边,而徐琨则是孙坚的外甥,两人皆是良才,所以孙坚放心的把大营交给他们。
而他在得知刘表率军出城,直扑岘山之时,立刻感觉到战局有变,便率部想来救援,谁知道,路遇刚刚赶到襄阳的刘表从子刘磐大军,与之交战,尽管孙坚军士卒要强于刘磐士卒,可是刘磐甚为骁勇,死战不退,而刘磐身边有一将,更为勇猛,带部杀到孙贲,徐琨面前,两人战不到十合,不敌,只能狼狈逃走。
而刘磐则死死的咬着孙贲,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既不与他们交战,亦不让他们南下岘山。
孙贲数次冲锋,皆不能突破,直到不久之前,刘磐突然撤退,两人担心是计,小心查探,得知刘磐已经撤回襄阳,才连忙敢来。
众人汇合以后,立刻返回大营,待安置好士卒之后,众人来到孙坚的营帐内,皆面带悲伤。
许勇说道:“如今文台兄阵亡,我军士气低落,不堪再战,好在刘表也不愿意再与我等开战,所以,我代兄长下令,全军撤回豫州,诸位可有意见?”
众将皆摇头,许勇说道:“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么此事就此定下,接下来,就是豫州军的归属问题,诸位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程普说道:“许将军,说实话,主公虽为豫州刺史,但豫州的军政大权,基本都是袁术掌控,除了我等,豫州上下,皆是袁术亲信,如今主公已经不在,那么,豫州,恐怕也不属于我们了。”
许勇点头说道:“兄长临终之前说过,你们都在,不用我再多言,我虽有朝廷官身,但我还是孟德兄的部下,我虽然不知道孟德兄与袁术关系如何?
但是,诸位都是良将,而兄长麾下,也皆是百战精锐,袁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随我前往兖州,一路上必定阻拦,所以,我也不强求诸位,愿意与我同去兖州的,便一同前往,不愿意的,等到了豫州以后,大家便分道扬镳。
但看在诸位都曾在我兄长麾下,希望诸位等我与兄长家人到达兖州时,再去投靠袁术,如何?”
营中除了孙策,孙贲,徐琨以外,只有程普四将,而许勇的这番话,明显就是对他们说的,毕竟,孙贲,徐琨皆是孙坚家人,有孙坚的遗命在,他们只能随许勇前往兖州。
程普四人闻言,皆跪地拜道:“许将军,我等皆受主公恩惠,岂会另投他人,我等愿意追随少主,希望有朝一日,能为主公报仇雪恨。”
许勇将他们一一扶起,说道:“四位将军赤胆忠心,许勇佩服,既然如此,诸位这便去准备撤退,先回阳城,接回诸位家眷,再撤回兖州,诸位之部曲,若是愿意的,就和我等一起,若是不愿,诸位不可强求。”
程普,孙贲皆拜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