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壮回到九江,越想越气,便想去徐州告诉许勇,可他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许勇离开时问他是否回徐州的样子,醒悟过来,原来,哥哥已经看出孙策已非昔日的孙策了,所以才想要他离开。
许壮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就在九江,无论孙策是不是有了异心,九江作为扬州最北方的郡,毫无疑问是攻打扬州的最佳战场,他不能将九江郡白白送给孙策,反而要牢牢守住九江,等哥哥和主公攻打扬州时,他可以为先锋,也可以留下一条过江的安全点。
想到这里,许壮便命部下驻扎在九江和丹阳的边界,并且大量招募士卒,已备不测。
孙策征会稽,旬月之间大破严白虎等山贼联军,连下十城后,回师曲阿,大摆宴席。
正在酒酣耳热之际,有下人来报,徐州赵云,护送老夫人和几位公子已到城外。
孙策大感惊讶,连忙放下酒樽,出城迎接。
城外,赵云带着数百人以及吴夫人等在城门外等候,孙策来到的时候,赵云拜道:“赵云拜见吴侯,奉主公与曹司空之命,将老夫人以及诸位公子送还吴侯。”
孙权连忙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对孙策行礼:“见过兄长。”
随后,孙策的妻子也在侍女的扶持下出了马车,唯有吴夫人依旧坐在马车内。
孙策连忙上前拜道:“策儿拜见母亲,母亲舟马劳顿,还请下车,入城休息。”
吴夫人掀开车帘,仔细打量着孙策,良久,放下帘子,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睛,说道:“不敢有劳吴侯相迎,还请吴侯让人带老妇前往亡夫坟前,老妇有些话,要与亡夫说说。”
孙策闻言大惊,连忙跪在地上,哽咽道:“母亲,策儿做错了什么,您为何不认孩儿?”
吴夫人冷哼道:“吴侯何出此言?吴侯威震江东,小霸王的名号,老妇在许都之中都有耳闻,吴侯又怎么会有错?就算有错,亦不是老妇能做评价,还请吴侯莫要挡住老妇的去路。”
吴夫人左一句吴侯,右一句吴侯,把孙策说得不知所措,这位在江东一言九鼎的小霸王,就这么愣在马车前。
还是孙权上前说道:“母亲,一路行来,不止我们,子龙将军和护卫也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不如先入城中休息一日,明日再去拜祭父亲如何。”
吴夫人轻叹一声,说道:“儿大不由娘,权儿你看着办吧。”
孙权连忙点头,对孙策说道:“兄长,先让子龙将军他们休息一下吧。”
孙策连忙点头,赵云却说道:“多谢吴侯和二公子,不过,赵云奉主公之命,还要去九江一趟,既然老夫人已经到了曲阿,左就不做停留,告辞!”
赵云说完,就带着护卫离开,孙策无语,连挽留的话都没说出来。
只能带着母亲等人入城,住进了吴侯府。
吴夫人下车之后,看也不看孙策,随着下人进了府中,寻了间屋子便进去,并让侍女守在屋外,不许孙策进去。
孙策无奈,只能安排其他人休息,然后,连和妻子温存都没有,立刻把孙权唤到书房,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书房内,孙权和孙策对坐,面对孙策的疑问,孙权缓缓问道:“兄长,你可是想划江而治,以待中原有变,便可长驱直入,坐那至尊之位?”
孙策沉默了一会,反问道:“二弟,你从何得知?”
孙权叹道:“看来,兄长真的有了此心,只是,弟不明白,谁给了兄长这样的想法?”
孙策不耐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孙权说道:“是许叔父写给主公,哦不,是曹司空的,让曹司空把母亲和我们送到扬州,曹司空把信给我看了。”
孙策奇道:“许勇既然知道我想要自立,按理来说,他更应该把你们就在许都,做为人质才对,怎会把你们放回来?而且,母亲为何对我如此态度?莫非是许勇和曹操对母亲说了什么?”
孙权听着孙策左一句许勇,右一句曹操,叹道:“是的,许叔父的信中说了,当初父亲把我们托付给他,是担心我们会被袁术所害,如今兄长既然已经功成名就,自然应该把我们交给兄长,方不负父亲所托。
许叔父和曹司空都说了,他们与父亲意气相投,称兄道弟,如今,他们两人,不负孙氏!”
孙策一愣,不可置信的问道:“只说了这些?”
孙权点头说道:“是的,曹司空把许叔父的信给我看了,给母亲的信,我也看了,没有其他意思,甚至只有给曹司空的信写了兄长可能会自立,给母亲的信,却只是夸赞兄长,而无只言片语说兄长自立的心思。
只是兄长您也知道,母亲并非普通妇人,她老人家一看要把我们都送回江东,立刻便觉得不对,责问与我,我便将事情告诉了她,她又跑去司空府,确定了消息,所以才……”
孙策闻言,无力的挥手道:“好吧,总归你们安全的到了江东,我也始终是母亲的儿子,她不会一直埋怨我的,就这样吧,这些日子,二弟你就多陪陪母亲就是。”
孙权点头,问道:“兄长,您真想自立?”
孙策有些烦躁,说道:“一开始我并无这样的想法,不过,张昭等人一直劝我,而且我也觉得,我据有江东,带甲十万,良臣猛将众多,又有长江天险,如何不能成为一方诸侯?
而且,中原纷争不断,袁绍,曹操终有一战,我只需坐守扬州,等待时机,未曾不可夺得这大好河山,二弟,你也想劝我不要自立?”
孙权摇头说道:“兄长,这江东是您打下来的,您想要做什么,弟怎能阻止?
只是,兄长真的以为,您能以扬州一州之力,击败司空和叔父吗?”
孙策说道:“当然不行,不过,有长江天险,他们也不可能打败我。
而且,二弟你也知道,曹操和袁绍,必定会有一战,袁绍,一世之雄也,曹操和许勇,纵然能胜过他,也必定要全力以赴,那个时候,就是我的机会,只要拿下徐州,豫州,还有天子,再以天子的名义,征讨刘表,即可报杀父之仇,又能拿下荆州。
到时候,我虎踞荆,扬,豫,徐四周,带甲百万,不管他们谁胜谁败,必定会元气大伤,我携四州之力北伐,谁人能当!”
孙权看着傲然的孙策,叹道:“兄长当真有志气,只是,您太小看许叔父和曹司空了。
您离开兖州太久,不知道如今的兖州有何变化,说实话,若是没有许叔父,您的壮志或许能成,可惜,许叔父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我在兖州,博览群书,历数古今,却发现,无人能与许叔父相比。
兄长,您可知道,单凭兖州一地,曹司空就可招募五十万兵勇,而且,还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许叔父改制的兵役,让兖州一地,所有的青壮都可以顷刻间变成战场上的悍卒,却又不给朝廷增加负担。
闲时操练,忙时耕田,凡十二以上,五十以下,必须到军中服兵役,而服兵役期间,不仅可以减少家中的税赋,兵役结束后,还可以得到一笔粮食,以至于兖州,豫州,徐州百姓,纷纷投军。
而许叔父不断召集工匠,研发各种东西,包括粮食,兄长您可知道,如今兖州,一亩地所产的粮食,是其他地方的三倍以上,三州百姓,家家有余粮,户户着新衣,皆感激曹司空和许叔父,甘愿为他们效死。”
说道这里,孙策喝了一口水,拿出佩剑,递给孙策,说道:“兄长请看,这把佩剑,乃是兖州打造,如今已经配备在将士身上,我这把,跟其他将士身上的没有区别。”
孙策拔出佩剑,轻轻挥舞,便感觉不凡,他拔出自己的剑,双手用力,两剑相撞,只见孙策的佩剑应声而断,而孙权的剑却连缺口都没有。
孙策大惊:“这种剑,曹操麾下将士人手一把?”
孙权点头说道:“是的,工匠们研制出了新的锻造方法,打造出来的武器,无论是硬度还是锋利程度,都比以前的武器更加强大。”
孙策叹道:“我的佩剑,可是百炼的宝剑,竟然比不上这普通的剑,这,这怎么可能?
而且,曹操哪里弄来那么多铁,竟然能装备那么多人?”
孙权说道:“这亦是许叔父的策略,他组织商队,用钱到处购买各种材料,包括铁,粮食,马匹。
这些商队来自各地,仿佛与他们没有关系,而各地诸侯虽然也不卖这些东西,可是架不住这些商人会专营,他们买通了那些诸侯手下掌管物资的官员,偷偷的,一点一点的卖,积少成多。
兄长您可知道,三州之中,除了各种饷银以及朝廷官员的俸禄,连一千万钱都拿不出来了,全换成各种物资,所有的钱财,一到府库,便被那些商人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