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汗尼寝宫的布局,浓浓的罗马风格。
方形云纹地毯、人体雕塑的立架。吊挂的四面罩灯,射出的炽光,不断变幻色彩。
奥尔兰安详地闭上眼,躺在床上。
叶丽拿起毛巾,擦拭他脸上的水珠,时而轻捋他额头的黄发。
“他怎么样?”常百川沉重地望着奥尔兰,再心疼地看着叶丽。三十多天的精心照料,她瘦了一圈。饱满的桃腮,竟现出凹窝。
“还是没有生命体征。”叶丽避开常百川的凝视,低声问:“什么时候去萧山?”
“明天就走!”常百川控制不住爱恋,紧紧抓住叶丽的手,捧在心口:“叶丽,跟我去萧山,我俩好好爱一场!”
叶丽的心,显得异常平静。这些天的接触,她对他渐渐了解,也增添不少好感。黄彬在她的心中,成了慢慢抹去的记忆。
她知道再也等不到黄彬,她再不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她怕现在的自己,沾染满身的风尘,伤害到常百川。
如今,奥尔兰生死难定,正需要人照料。她想用陪护的方式报恩,直到他重生。
叶丽缩回被常百川紧捂的手,扭头奥尔兰,轻声说:“我想留在他身边,等他醒来。”
“你留在这里没关系,我可以等。我只想要你回答,爱不爱我?”
叶丽被常百川的追问,意乱情迷。思想上,两个念头,正激烈搏斗。爱他……不爱他……
对,我不能再伤害一个人。她冷静下来,斩钉截铁:“我不爱你!”
“好,我明白了。”常百川的心,似在泣血。蜕驿升起的爱火,在这一刻,被冰雨无情浇灭。
他怔怔看着叶丽,倒退着走出门。是该悄然离去了。他不想惊动任何人。
常百川骑上红罴,留恋地看看贝汗尼城堡,扬鞭向北,飞驰而去。
呼呼,两只蓝鸟,喷着火焰,迎面飞来。红罴受到惊吓,呜啦收回前蹄,豹头低垂,四肢落在地面。
“百川,想不辞而别?”许涛突然出现在前面,微笑地望着他。
不一会儿,陈洁、高杰、许成钧、聂文轩、郭兴桐、南宫鸣剑…,一同现身,堵在妊虞口。
“我不想在分别的时候,说再见。”常百川自知犯错,急忙掩饰。
“今天是什么日子,记住了吗?”许涛紧挽陈洁的手,等待常百川回答。
“几个意思?”
“今天是地球上的六月三日!”许涛急忙提示。
“哦,是我的生日!”常百川冥想好久,苦笑:“在这里,记住每天八小时,却忘记地球的时间。”
“六月三日”许涛脱口而出,脑瓜子嗡嗡激灵:“与赵东海约定的时间,就是今天。不知道杜正宇,陈茵他们,离开笔架山没有?”
提到陈茵,陈洁一阵心悸。脑海里出现模糊的轮廓,象雾象云又象风。她的记忆,仅停留在同事的生日聚会。那次与许涛一见钟情。
“涛哥,你告诉杜正宇镜花的秘密,陈茵还会想到离开笔架山吗?”聂文轩摇晃粗脖,语出惊人。
“吖”许涛从聂文轩的口气,窥探到一丝不妙。常百川即将萧山赴任,对联合探险来说,无疑是绝好机会。此时,决不能让他分心。
“镜花只不过是幻境。”许涛努力阻断常百川的猜疑,对常百川说:“你我亲眼见证过。”
“笔架山镜花,堪以称奇。对比地伴星镜树,微不足道。”常百川没有深挖聂文轩的话题。其实他已知道答案。镜花的奇遇,是他和许涛共同的秘密。许涛只对杜正宇说过,来到地伴星的几个人,只字未提。他勒紧罴缰,望着远处的贝汗尼城堡,多么希望那个身影回心转意,送他一程。
他不知道,此时的叶丽,就在咫尺,正偷偷默送。她的眼里,噙满泪水。
“百川,生日快乐!”许涛含蓄地伸出手。
“谢谢!”常百川哽咽喉咙,他转过身,驱动罴缰,身影消失在茫茫云海。
“聂胖子,交出来吧!”许涛目送常百川走远,大手伸到聂文轩面前:“卫星电话借用一下吧?”
“嘻嘻嘻,什么都瞒不住你。”聂文轩皮笑肉不笑。怀揣着宝贝,一副遮遮掩掩的神态。
许涛争先一步,拉开他的夹克金属链,把手提卫星电话,便携蓄电池,抢在手中。
“果然藏有私货!!”许涛吃吃轻笑,急忙拨通赵东海的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信号特别弱。好半天,才听到赵东海的说话。他带有磁性的中音,断断续续:“我们到了笔架山,一定把他们、、安、安,全带回、不好、你的小姨子……”
天沉如墨染。一道闪电划破黑幕,紧接着,隆隆的雷声,响彻穹谷。
哗啦哗啦,暴雨倾注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在帐篷顶,发出咚咚咚的敲门声。
陈茵不为所动。她端坐在地毡,严噘着嘴。眼睛里的怒火,锁定杜正宇,随时准备出击。
“茵子,头重点交代,不能让你碰面具。”杜正宇面对陈茵的火力,毫不退缩。眼镜片里,清秀斯文的眼神,变得严厉。
陈茵一点都不怕。这种装出来的凶狠,她见得多啦。
“四眼蛤蟆,我告诉你,再不交出面具,我就撞死在烙悯雕像,做幻瑶。”陈茵与生俱来的刁蛮,发挥到极致。也着实吓到杜正宇。
昨晚,她和聂文轩煲了几十分钟电话粥,把地伴星发生的事,了解到一个大概。
“茵子,我真的不能给你面具,算我求你,行吗?”杜正宇满脸难色:“你万一有什么闪失,你爸妈咋办?”
“眼镜,咱们的生活物资,消耗殆尽!”侯麟章手托一听罐头,轻笑着走来。他自嘲道:“这罐牛肉干,是最后的午餐,吃完它,咱们就回家。”
杜正宇抬腕,看着日历。
六月三日,正值赵东海接应的时间。他的镜片,望向帐篷的十名队员。守候笔架山这么久,吃不好,睡不香,一个个明显消瘦。眼窝出现黑罩圈。
“是该让兄弟们回家啦!”杜正宇默点人头,盘算着换防的名单。他把陈茵排在名单的首位。酝酿着让赵东海如何把她强行带走。
“这么大的雨,赵东海会来吗?”侯麟章卷起雨注溅湿的裤腿。刚才,存放生活物品的帐篷,被暴雨冲倒。他和几人加固脚桩,身上淋透了。
“但愿他及时赶到。否则,咱们就要饿肚皮了。”宋希凡是抹香鲸的新成员。年纪不大,烟瘾不小。他叼着滤嘴,惬意地喷着烟圈。烟雾笼罩着他瘦弱身子,挥散不去。
三年前,父亲投资失败,远走异国。后母不愿承担债务,卷走家里的所有。让他一夜间,沦为弃儿。
为了生存,宋希凡在古玩街坑蒙拐骗,名声不佳。要不是许涛好心收留,早就吃号饭了。
“茵姐,看样子,没有三年五载,涛哥他们回不来了。”宋希凡泄气道:“什么亚辛人,比想象的还残忍。”
“你偷听我的电话?”
“鼻屎大的天球峰,还需要偷听吗?”宋希凡来了精神,点着众人的头:“你们当中,谁没有听到茵姐打电话的,举个手唄。”
“哈哈哈哈……”帐篷一阵哄堂大笑。
“电话点击率最高的,要数涛哥,涛哥,,”宋希凡尖起嗓子,揶揄陈茵。
“馊稀饭!”陈茵气恼地追打宋希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