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湘好半天终于缓过劲来,才敢慢慢地往下坐,贺雏清一直看着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外袍脱下,陆淮湘接触到温热的布料而不是冰冷的石头时,才知道贺雏清把他的外袍给她当垫子了。
陆淮湘想说谢谢,却半天没说出口。
贺雏清这才意识到不对之处,从刚刚陆淮湘把绳子咬开以后她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蹲下身,贺雏清盯着陆淮湘问:“你嘴怎么了?”
陆淮湘没法说话,只能张嘴,甫一张嘴,鲜血就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刚刚咬稻草的时候她的嘴就被割伤了,无数个细小却极深的口子淌出血,都被陆淮湘或咽或吐了,本来还没到难以忍受的程度,但是刚刚一番剧烈运动,又是憋气又是大喘气的,伤口被拉扯开了,嘴里唾液分泌,鲜血直流,竟是痛得陆淮湘说不出话来。
贺雏清看着陆淮湘血肉模糊的唇舌,脸一下子就白了,整个人就像是被寒霜笼罩一般,透着一股由内而发的冷意。
握紧拳头,贺雏清闷不做声往外走。陆淮湘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干嘛去……嘶……”
“杀了他们,烧了板车。”然后,自割唇舌。
陆淮湘“嘶嘶”直叫唤:“……你……疯了……”好不容易逃出来!那个不知道什么怪物的瞬间出现的踏踏脚步声还随时会回来!
贺雏清听明白了陆淮湘那三个字后隐藏的意思,转过身,重新蹲在了陆淮湘面前,捧起她的脸,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唇,眼底满满的歉意,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道:
“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陆淮湘有些愣住了,想说:没事,你救了我,我做这些是应该的!又想说:就算我受伤,也跟你没什么大关系!但是还是没有说出口,一方面是因为她实在是开不了口,另一方面,则是鬼迷心窍地不想开口。
两人在山洞里蜗居了一晚,贺雏清摸黑寻来溪水让陆淮湘含住,这才好受一些。第二天一大早,贺雏清探完路回来,确定彻底没事之后,就带着陆淮湘往林外走去。
谁知这一走,又是换了天地。
“芦苇镇?”
饶是冷静如贺雏清,在听到城郊的人这么回答他,也震惊不已。
“是啊,看你们这装扮,是新郎新娘?”
被问话的农夫有些怀疑地看着身穿喜服却一身狼狈的他们。贺雏清连忙找借口带着陆淮湘离开,两人在城外的一个凉亭歇脚。
往城市的方向走了一个早上,原以为马上就能回到江安城了,但是却越走觉得越不对,问人才知道,他们竟是到了芦苇镇!
芦苇镇是文国最靠东南的地方,再往芦苇镇东部走一点,到了一大片芦苇地,那就是和文国的邻国未国接壤的地方。
距离他们被打晕到现在,也不过两日的光景,怎么就到了芦苇镇了呢,这里离江安城可是有好几百公里!离京城更是远上加远。可待再问了人时间之后,两人才知道,距离他们婚礼那天已经过去五天了。
五天,足够从江安城到芦苇镇了。
“之前判断失误。我们被打晕之后又被用了迷药迷昏了,此间,那两人还有给我们喂水喂饭,不然我们不能活到现在。”
贺雏清脸色很难看,陆淮湘则是脸色煞白,一想到自己不知道昏迷了多少时日,意识全无,陆淮湘就觉得后背脊发凉。
最重要的是,是什么人会把她从婚礼现场劫走,又是为什么费尽心思把她往文国东南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