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读下来,陆淮湘已是眼眶通红,眼泪欲落。贺雏清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你看吧,我只能说,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信写的很匆忙,一看就是在特别着急的情况下写下的,但是胜在用词简单,也能看明白是发生什么事了。
正如陆淮湘所说,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原来,张大娘之子张挽庭二十年前并没有去参军,而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被卖到了未国做奴仆,跟人签订了十五年的劳动合同,并在信里许诺,十五年后,一定会回归故里。张挽庭是个很细心的人,想到自己母亲不识字,还画了几幅图,意思是让张大娘去找村镇里识字的人帮忙解读一下,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张大娘刚好失智了。
“也没那么巧,我是五年前才犯这毛病了。”
张大娘终于可以说上些话了,但还是没什么精神,陆淮湘让她休息休息,张大娘不肯。继续道:“五年前,我老伴走了,把那个盒子交给我,说对不起我们娘俩。我打开盒子一看,是挽庭写的信啊,虽然我不识字,但是我知道那是挽庭写的,我看懂了那幅画,想找个人来念一下,但是一出门,我就摔地上了,然后,就犯病了。这一犯就是五年啊,我要是早点...”
陆淮湘心想,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无奈的事吗。张挽庭没有参军就是逃兵,被抓到是死罪,张大爷就把这封证明了张挽庭罪状的信藏了起来,一藏就是十五年,好不容易大娘看到信,却撞到头失智了,这次凑巧也撞到头了,才想起来有这回事。
“那,距离张公子说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年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是啊,我就怕,就怕他是......”
说着,张大娘老泪纵横。陆淮湘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人活着难得糊涂,有时候,不清醒反而能过得快乐些,因为一旦清醒,就要面对一些不能接受的事实。
贺雏清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在张大娘说出自己担忧的时候,贺雏清站了出来,道:
“张大娘,这样吧,你把这封信交给我们,我们去未国跑一趟。”
晨光微露,春季的芦苇荡在微风中招摇,长势颇好。陆淮湘拿着芦苇荡村民给的各种干粮,看着日出道:
“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我还以为又要大吵一架才行呢。”
“也不能总是让女人来开口不是。”
陆淮湘瞪贺雏清:“大男子主义。还有,我还是小姑娘好么。”
“好好好,小姑娘。”贺雏清又小声加上一句,“从没见过这么吵的小姑娘。”
陆淮湘闻言,整个人都炸了:“那可真不好意思呢!我们北方的女孩子都这样!”
“还记仇呢,我像你这个年纪也不这样啊。”
“贺!雏!清!”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船来了,你快别闹了...”
“是你一直在闹我好吗!”
“......”
说话声,打闹声,传出了很远很远。在这片芦苇荡飘荡,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