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站了起来，走到了柳二龙身边坐下。
沉默了很久后，她吸了吸鼻子，说道：“爹，我们以后怎么办？娘已经被逼疯了，奶奶这是想活活的逼死我才甘心吗？”
说完，她把头埋在了膝盖间，心里则是深深的无力。
活了两辈子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长辈，不盼着儿孙的好，只盼着不喜的儿孙能死了最好。
前世，她出生就没见过奶奶，但是据爸爸说，奶奶是个性子特别好的人，可惜年纪轻轻的就得了乳癌去世的。
即使是去世的前几天，奶奶还在帮着爸爸妈妈整理家里的东西，只希望爸爸妈妈下班回家，能多休息一会。
再看看泥上这个老妖婆似的奶奶，霓裳只觉得膈应。
要是能离开这个家里，就好了，如今这个娘成了这个样子，老太太肯定会更加嫌弃的。吴氏和二房以后在这个家里的日子，将会更加的不好过的。
想到此，她心里一动，抬起头看向了柳二龙。
柳二龙正在看着红儿和吴氏玩着的身影，注意到泥上看他，他转回头来看泥上，“怎么了，二妞？”
“爹，在你心里，是爷奶重要，还是娘和我和弟弟重要？”霓裳问。
“你们是一样的。爹娘给了我生命，把养育成人，给我娶妻生子，是我一辈子的恩人。你们是我的妻子和孩子，有了你们，我才有了一个家，所以，没有哪个轻，哪个重！”柳二龙轻声说道。
霓裳诧异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听到柳二龙说着这么有水平的话。
可是，此时，霓裳却不想听这种有水平的话了，她是希望柳二龙能说出妻儿比较重要的话来的。
“可是，如今你的爹娘却在欺负你的妻儿，恶待你的妻儿，这样的爹娘，你也是一样的敬重吗？”霓裳不禁加重了语气。
“二妞，这些话是谁教你的？以前的你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柳二龙眼神冷凝的看向了霓裳。
霓裳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人教我，我有眼睛，有心，我会看，会感觉。我娘之所以逃避现实，回到了四岁时的年纪，难道仅仅是因为姐姐出事吗？这么多年，奶是怎么对娘的，你不知道吗？我和姐姐在这个家里，饥一顿，饱一顿的，你不知道吗？”
“爹，姐姐的事情只是个开始，姐姐那日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我们还不知道。还有我，这几日，我被奶关押了起来的事，你也不知道原因吗？爹，五六日的时间，没见你来看过我一眼，也没见你为我去求过奶一次。”
“爹，请你好好看看吧，姐姐出事，娘出事，你还不能够清醒过来吗？你难道要哪天看着我也躺在了棺材里你才能明白过来吗？”
霓裳低声的说着，口气难过，悲伤。
柳二龙听的心里一痛一痛的。他知道他的二女儿聪明，胆子大，所以，他从来不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但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女儿，竟然懂得这么多，比他这个上过学堂的人，还要懂道理的多。
她说的，他何尝不知道，只是，那是自己的爹娘，是生养自己的人啊，自己难道能不孝吗？难道能去打一顿，骂一顿吗？
柳二龙悲戚的叹了口气，“二妞，你真是长大了，爹爹一直还把你当个几岁的毛孩子看待，看来，你四叔经常教你识字，也让你学会了不少的道理。你说的这些，爹都知道，只是，那是生养爹的父母亲，爹能怎么做呢？总不能不孝吧？”
霓裳听了，心里失望，就知道他是这样的想法，简直是愚孝。
“爹，爷奶四个儿子，不缺你一个孝顺的，可是我娘和我们姐弟，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一个啊，爹！”霓裳说的鼻子一酸，眼泪都流出来了，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
柳二龙默默的看着地上，沉默着。
霓裳也沉默着。
沉默的时间越长，霓裳越失望，她不禁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那么，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吴氏和红儿玩累了，被柳二龙拉着两个人回屋里睡觉去了。
霓裳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良久，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屋子里属于柳芸儿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清理了出去，如今这么大的一个屋子里，显的空了很多。
霓裳一个人坐在炕上，又思索了一会，有了睡意，歪倒睡起了觉来。
霓裳醒来，是被柳红根叫醒的。
“姐，去吃饭了，晚上了。”红儿童稚的声音在炕边叫道。
霓裳点了点头，清醒了一下，跳下了地，问道：“爹和娘去了吗？”
“没呢，等我们俩呢！”
“那走吧！”霓裳点头，两人跟一起去找柳二龙和吴氏。
吴氏见了两个人，还偷偷的向两个人挥了挥手，“二妞，红儿，我们去吃饭了！”
霓裳和红儿冲着吴氏笑了笑，“嗯，走！”
这一天的晚饭，柳家饭桌上，都沉默着，静静的吃饭夹菜，没有一个人多嘴说话。
柳老头和柳老头两个板着脸，静静的吃着饭。
吴氏也是一脸怕怕的，偷偷的吃一口，又偷偷的吃一口。
红儿坐在吴氏的另一边，帮着吴氏擦嘴，插手，柳二龙帮着夹菜。
终于，老太太看不下去了，“红儿，过来奶这里吃饭，你还是个孩子，帮她干什么，她又不是个孩子，还不会自己擦个嘴，擦个手吗？”
红儿顿了一下，笑着说道：“奶奶，我吃饱了，没事，我娘现在就像个孩子，我可以照顾她。”
柳老太太一听这话，不干了，啪的一下扔下了筷子，开骂了，“这样像什么样子？红儿还是个孩子，就要反过来照顾这个疯子，以后传出去，红儿还怎么娶媳妇？老二，从明天开始，吴氏不用来前院吃饭了，让柳泥上给她娘每天端饭。”
柳二龙一愣，刚要点头，转眼看到泥上那顿时有些沉着的小脸，就犹豫了一下。
老太太见柳二龙没说话，毛躁了，“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没听清？”
柳二龙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又看了柳老头一眼，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好！”
霓裳顿时不开心了，这怎么能行？娘是这个家里的儿媳妇，如果她以后连家里的大餐桌都上不了，慢慢的就会别人遗忘的，甚至，会被老太太生了踢出去的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