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玢之眼中的不耐烦一收,显然因我的转变而愣怔了片刻。
也是,在眼下这个世道哪有女人吃饱了撑的会自己要求当下堂妇,要知道下堂妇也就是弃妇,外界的口水是能淹死人的。所以一般女子碰到遇人不淑嫁错郎君的情况时,多半就窝囊地缩在自己的小院中当个委屈的小媳妇,忍气吞声,终日以泪洗面。就像那深谷的兰花冬日的梅,独自开来独自败。
也罢,我不介意开这个先河。
我左右摇晃着我那挂名夫君李玢之的胳膊,谄媚地重复了一遍:“夫君,快快休了我吧。”
他愣怔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抽出手覆在我的额头:“没有发烧……看来娘子你这回是真的撞坏脑袋。”他回头吩咐道,“来人啊,快叫刘大夫再来看看!”
我对天翻翻白眼,掰开他的手:“我的脑袋没事。”虽然还在痛,但伤口已经被及时处理过,血也止住了。
看他似乎还一脸怀疑,我拍拍他的手,尽量露出开朗的笑容:“我这次真的是大彻大悟了,想开了——自尽是什么?自尽是社会病态,是道德病态,是精神疾患……人生本来就苦短,有什么理由还要去做自尽这种傻事?”
我一摊手,仰天长叹:“因此我决定还是罚自己回娘家好好反省反省,所以请你写下一纸休书——为表我的决心,我给你磨墨去!”
说罢,不待他反应,我便挣扎着爬起,忍着浑身的疼痛,推开门。
眼前顿时一亮,房外坐满了绝色美女,几乎将小小的偏厅挤得没有剩余空间。
春花秋月玫艳桃红,各形各色争奇斗艳,乱花渐欲迷人眼……
这满目的鲜丽,正是我那个挂名夫君的“贺礼”,此时她们正伴随着有节奏的木鱼声,口中喃喃地念诵经文。
又在念经超度……好好的一群美人没事跟苍蝇蚊子学,真是可惜了好相貌。
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关系,又可能是因为耳边那些嗡嗡嗡的念经声,我开始感觉到头晕,忍不住一手扶住脑袋,有气无力道:“行了行了,大家还是歇歇喝茶吧,再怎么念我一时之间也升不了天。”
众美人听我发话,纷纷放下手中的拂尘木鱼与经书,美目齐刷刷向我看来。
我头晕目眩地走到主座前坐下,回头看我那夫君略带着迟疑慢慢走来。
眯眼回忆起昨晚小宝偷偷告诉我的信息:
李玢之,年方二十四。
四岁就能写径尺大字,言锋机敏,被皇帝夸为神童。
现为明朱国年轻有为的大学士一名,有才有貌,又家财万贯。
正室之位空虚了数年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选择了一名普通村姑娶进门,令京城的闺秀们跌碎了一地芳心。
其实,我觉得她们该庆幸自己没有羊入虎口——想想吧,这一切的真相是他那村姑夫人,其实是从人牙子手里转来的……这样的重口,哪位千金小姐承受得住?
况且以那些大家闺秀温温懦懦的性情,只怕一过门,就被眼前这群隆重的“贺礼”联合起来挤对得生不如死了。
相比起来还是我比较明智,没有惑于他的美色,让他老牛吃嫩草。只可惜,每一次脱逃都以最尴尬的结局告终,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我是在仿效传说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威慑李大学士一家。
我看着身周众人的神情,说不定此刻他们心里就在暗暗想:这村姑的举动简直俗!太俗了!
我默默地为自己掬了一把委屈的泪,抬头正要发话,却发现自己手边的桌子上多了一盅热粥。
起先那个酷似“宋嫂鱼羹”的美人不知何时已来到桌前,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揭开盖子。霎时,粥香飘了满室。
“百合、枸杞……”混合着淡淡药香……我陶醉在这粥香里,肚子马上合拍地叫唤了起来,我的脸红了下。
人体的构造真是奇特,算算这具身体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刚才却一直只觉得疼不觉得饿,而现在一闻到这粥香,却顿时感觉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至于疼痛?那都算小意思了。
我吞咽着口水,忍无可忍,对着眼前的粥投去充满欲望的一瞥。
宋嫂鱼羹居然适时地舀了一小碗粥连着调羹一起递到我面前。
真是好人……我感动地望了她一眼,接过碗便狼吞虎咽一通。
这粥呈淡淡的绿色,米刚刚开裂,极为可口。
“嗯……软、糯、香、稠……极品啊!”我闭目赞叹着,这水准不差,只是跟若霖做的极品粥比起来,还差了那么一大截。唉,若霖她们也不知道都去了哪些国家,会不会也像我碰到这样倒霉的事呢?
我一连喝了两碗粥,这才满足地放下碗抹抹嘴,感觉精神好多了,于是不好意思地对服侍我喝粥的宋嫂鱼羹道:“谢谢你。”
宋嫂鱼羹对我温婉一笑。
美啊!
我赞叹之余,这才惊觉自己出房来的最初目的,赶忙叫道:“笔墨纸砚在哪里?”
宋嫂鱼羹奇道:“夫人,要这些做什么?”
“你们夫人是想替我磨墨。”坐在另一边的李玢之淡淡道。
此言一出,顿时众美人的眼光又齐齐射向我,其中大部分饱含着惊奇之色。估计是没想到一嫁过来就寻死觅活无数次的人会突然转了性子,为不想嫁的人提供磨墨这项服务。
我正被她们盯得有些头皮发麻,耳边又传来李玢之的声音:“只是……这墨磨得,但休书恐怕写不得……”
“为什么?”我跳了起来。呃……又一阵头晕,该死的定是失血过多!
“写休书至少得犯七出,但是无子、淫佚、不事公婆、口舌、盗窃、妒忌、恶疾……娘子昨天刚进我家门,请问犯了七出的哪一条?”他端起桌上的茶悠然地抿了口。
无子……昨天刚嫁过来当然不可能。
淫佚……我呸呸……
不事公婆……根据小宝的资料,这位李大学士父母早亡,根本没有公婆去伺候。
盗窃、恶疾当然更不可能。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取其精华而用之,去其糟粕而舍之,当下举手回答:“就是口舌和妒忌了!”
哪知李大学士闻言眉一挑:“娘子以为这是在买菜?”
我对他和谐一笑:“你知道,我是从乡下来的。从前在村子里,我骂起人来腰一叉,可以从人家某年跟我白讨了一棵葱一路流水骂到他们的祖宗十八代外加家里的狗和猫还不带喘的……难道你想现场见识一下?”我要让你知道,买媳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皱眉:“既然你进了我李家的门,今后我自会好好调教得你明白,如何才是一个学士夫人该有的仪态。况且……”他停顿了下,“此刻院里早就备妥了锣鼓,不知到时是你的声音大还是锣鼓声更喧天?”
搞半天早有准备,我被他噎了一下,闷不吭声地寻思着走进房,抄起一把鸡毛掸子就又冲出来,大喝道:“哪个法令说了大学士就可以招这么多小妾的?来人啊,全都给我乱棍打出去!”
一语吼得众美女一哆嗦。可下人们闻言只看了看李大学士的脸色,当然没有一个听我话上前的。
这正合我意,我装作不愤的样子,怒笑:“你们眼里都没有我这主母了?好,我自己来就是!”说罢就挥舞着鸡毛掸子向美人们冲了过去。
美人们于是有的被打到了玉手,有的被抽着了玉背,痛得惨叫连连,一个个缩成一团,楚楚可怜。
我有些疑惑:就算不说当年我刚学厨艺的时候,时常切菜切破手指,血流了一砧板的事……光提昨晚到今天为止我身上所受的伤加在一起,也顶多就是失血过多,一阵阵头晕,没有她们痛得那么夸张啊。
这些“贺礼”也未免太娇贵了点。
一想起身上的伤,我顿时又开始感觉浑身痛得没力气,只想倒下去躺着不动。
可毕竟休书要紧啊!我咬着牙硬撑了一会儿,正在心里犯嘀咕,那李大学士终于不孚所望地开口了。他说:“你们这许多人是多假的吗?连一个身上有伤的人都对付不了。”
我捏着鸡毛掸子的手立时为之一抖,有句老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如今看来,妻果然是不如妾的,这句话果然比“人之初,性本善”那句要切实得多了。
眼见众美女闻言士气大振。“芙蓉鱼片”一马当先,小蛮腰一扭,便劈手夺过我手里的鸡毛掸子。
我看着她那只喷香酥软的小手钳着鸡毛掸子,浑身一阵发虚,扭头对那李玢之道:“你看看,我多妒忌她们……”便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全身无力,仿佛每根骨头都在剧烈地疼痛。
“我昨晚是怎么了……通宵做烧卖了?陪若栀打架去了?还是去爬姜片山了?”头也好疼,我不禁把手放在额头上,痛苦呻吟了一声。
姜片山是细丝江畔最高的那座山峰,位于与我们推磨谷一江之隔的微波城外,所以又被称为“微波之巅”。时人有句话:“平生不到姜片山,便称英雄也枉然。”
“夫人你醒了?”温温婉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随着这一声呼唤,脑中的记忆迅速汇集,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宋嫂鱼羹就坐在床边。对了,我是被人拐卖到李大学士府里来了。我郁闷地想起昨晚的出师不利,居然中途昏倒,白白硬撑了一场,却没换来休书。
“李玢之呢?”我问。
“夫人你昏睡了两天两夜,大人他今日上朝去应该快回来了。”宋嫂鱼羹眼中居然流露一丝怜悯。
怜悯?对我?我很不爽地朝她仔细打量,今日她穿了一身素色衫裙,只在裙摆与袖沿处绣了几朵伶仃的兰花,整个人看起来也颇具深谷幽兰的气质。
想想其余的那些美女也是各有各的特色,连院里的侍女们都清秀可人,有这么一群美女陪着,那位李大学士居然还会想到娶一个村姑当老婆……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宋嫂鱼羹叹了声:“大人为人极好,多少官家小姐想嫁给他都不能,夫人能嫁过来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为何才进门就要寻死呢?若是真让大人休回家,那夫人自己这辈子恐怕也是毁了,这又是何苦呢?”
原来她是来劝说我感化我的,可惜我立场坚定斗志强,一心只想摆脱被拐卖的命运,所以不吃这一套。我没有应她,只管扭头朝内心里头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那宋嫂鱼羹起身开门。
我回头一看就郁闷,再看更愤懑。进来的居然是那个夺了我手中鸡毛掸子的芙蓉鱼片。此时她手中捧着个托盘,盘中是碗冒着热气的药。
宋嫂鱼羹接过她手中的托盘,她回身出去前朝我冷冷看了眼,然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你鼻子不舒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瞪向她。
芙蓉鱼片停下脚步,无视宋嫂鱼羹的眼神,又转回来看了我一眼。
“大人也真是,明知道媒婆是收了马夫人的银子,故意找人牙子买了个泼辣的村姑来充数,居然只略命人私下查清原委,却依旧应承了这桩婚事。”她很轻蔑地看着我,“这下可好,简直是自找麻烦。”
“梅蕊!”宋嫂鱼羹喝止她,满面不悦,“你怎么可以这样口无遮拦!”
“难道我说错了吗?这村姑进门才三天,府上就人仰马翻,没消停过一刻的。”梅蕊有些激动,“芷兰姐姐,我们大人哪点差了?要摊上这么个夫人?”
“梅蕊!”
芷兰有些声色俱厉,梅蕊只得住了嘴。眼看她们不说话了,我反倒着急起来。
“那个……你们能不能继续再多说一点,这话只说一半会憋死人的。”我举起手来朝她们晃晃。
本来听小宝提起的时候,就很好奇那堂堂李大学士平白无故怎么会娶我这么个被拐卖的村姑,可惜当时小宝怕被人发现,只匆匆提了几句没有详说。好不容易现在听到一点点内幕消息,怎么可以就这样停下?太吊人胃口了。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
芷兰和梅蕊闻言均神色古怪地看着我。我不以为意,听八卦要紧,尤其主角是我。我满面期盼地望着她俩。
梅蕊似乎忍了忍没忍住,终于又开口:“有位马孝廉与我们大人交好,因此时常在他家夫人面前提起大人家中美妾无数,不无艳羡之意。马孝廉的夫人是有名的妒妇,听了之后就记恨大人在心里,听说大人欲娶妻,就贿赂了媒婆从牙婆手里挑了名泼辣点的村姑,做假媒给大人,好让大人尝尝苦头。大人心里清楚这件事,当时却只是笑笑,不以为意,当真就把你给娶进了门!”
说着她狠狠地瞪着我,脸上又是愤愤之色。
我耸耸肩:“原来是你们大人自己心知肚明还决定要娶我的,我还以为他是个多无辜的受害者呢……切,这么瞪着我做什么?你们大人明知道我是被拐卖的泼辣村姑还想娶,可见他或许有喜欢重口味的倾向呢?”
“你你……”梅蕊手指戳向我,一脸要吞了我的表情。
芷兰面上也有些不自在,推了梅蕊出去,回头对我勉强笑道:“夫人请趁药没凉快些喝了吧。”说罢,也出去了。
门一关上便听到梅蕊的叫声:“我绝不承认这位是夫人!”接着是芷兰的劝解声。
我摇摇头,这位的肺活量还不错,有练佛门狮子吼的潜质。
来到这里还没照过镜子,看看自己额头伤势如何。
室内光线暗淡,我对着床头的铜镜努力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这镜子做得倒挺精致,周围还有盘绕着一圈弯来扭去的菱花,跟我身上不知何时被换上的衣裳花纹倒是正巧配套。可惜此刻在昏暗的屋子里,我只能依稀辨认出一张苍白的脸,其余五官一概若隐若现得无法辨认。
这个李玢之好歹是朝廷命官,掌握一国命脉的重臣之一,怎么连个夜明珠都不舍得拿出来照明……我认命地叹口气,放弃研究自己的外貌。
至于芙蓉鱼片……不,梅蕊送来的那碗药……我撑起身子到桌前闻了下就决定打死也不要喝,于是四处打量一番,扶着墙推开窗子就打算往外倒。哪知偏偏很不凑巧地与正跨进院来的李大学士迎面撞见,彼此大眼对小眼了片刻,我收回伸出去的药碗,当机立断赶紧关窗。
这才发现脚边躺着只樟木大箱子,看来十分破旧,不像这学士府里的东西。再仔细打量,我顿时惊喜无限。
这不就是我当初离开推磨谷时,带在身边的那只箱子吗?虽然现在破旧了些,但上面的花朵标记,正是我亲手刻下的。
想不到这年头的人牙子这么厚道,拐卖人口也不忘将其行李一并带上……可惜,若是能把我随身的银子也一起还给我就好了。
我喜悦地放下药碗,艰难地蹲下来打开,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裳外就只有一个用上好布料包裹的匣子。
匣子里头珍而重之地放着一根涂着五彩的木棍,我拿起那棍子对着光线看了眼,又轻舒了口气。棍子上工整地刻着几个大字“祖传之宝驭夫棍”,正是当年若栀练刀功时候刻下的,当初郑重地送了我们姐妹几个一人一根……
又有些想念我的那些姐妹了。
我怀念地摸摸棍子,将其放到一旁,然后熟门熟路地摸到箱子底层,从隔板里取出一只荷包。
那是姐妹们临走时赠我的,一路匆忙,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看。此时便展开荷包,只见里面是些碎银子以及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三个字“出奔费”,我疑惑地拆开信一看,立时感动得一塌糊涂。信上只写了寥寥数句话:“自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会。若将来夫君不待见,便带此银子出奔,我家大门为你常打开……”我感动地抹抹眼角,接着往下看,“我们一起凑了这笔出奔费。俗话说:礼尚往来。作为好姐妹,你当然也少不得要出份子,所以我们已将你藏在腌菜坛子里头的私房钱分了分,替你意思了一下姐妹情,不用客气。”
果然是好姐妹!
我坐在地上捏紧了荷包,咬牙切齿,欲哭无泪。
可怜的私房钱啊!我省吃俭用那么久……
伤怀了半晌,忽然想起那李大学士进了这院子也有一阵子了,怎么都不见进房来?
恰巧那梅蕊的声音这时在外边响起:“大人,既然她死活要休书,便写与她就是了,何必要留着一个不想留在这里的人呢……”话语声娇滴滴的带着撒娇的口吻,丝毫没有刚才对着我的时候的凶狠样。
真是多变的女人,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李玢之低低的语声传来,却有些模糊听不清楚。
我将荷包藏入怀里,手脚并用地爬到窗边,从窗缝里瞄出去。正看到那梅蕊和芷兰,还有另外的三五个美女站在院中围住了李玢之,对他唧唧喳喳说着不停。
我撇撇嘴,正想再多听会儿壁角。那李玢之忽然转头,眉梢轻扬,对着窗口方向似笑非笑地提高声音道:“总之,这休书是想也别想。”
这话很显然是冲着我说的,我迅速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的自由就这样被彻底宣判死刑了?
岂有此理!不行,我要上诉,我要驳回原判,我要为我的自由而奋斗到底!
心中的急切令我胸膛起伏得厉害,一股力量支持着我回身拿起那把“驭夫棍”,便一脚踹开房门冲出去,叉腰大喝:“什么兰花啊梅花的,我今天就来一个我花开时百花杀!你不写休书,就等着看我天天辣手摧花!”
我高举木棍宣誓似的瞎喊了一通,等要下手时却犹豫了:这一棍子要是打在那些娇滴滴的美女身上万一搞出什么人命来,可就坏菜了。
盘算了一下,我棍子敲下来时就改了方向,朝那李大学士招呼了过去。我寻思他是男的,应该皮粗肉厚抗打击些,况且还是个风流花心之辈,该打!最好这一棍子下去打得他痛不欲生,马上痛哭着去写休书,那可就一了百了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棍子还在半空中时,我的胳膊就被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钳制住,手中的木棍被夺走。我挣扎了下,发现动弹不得,不由得怒视李玢之:“放开我!”
他不理睬我,看看我的那根驭夫棍,嘴角撇了撇,往芷兰手中一丢:“夫人房中怎会有这种东西,快些丢掉。”
芷兰接过棍子,看了眼上面的字,端庄的表情有些开裂,忙低头应是。
我无可奈何看着我那根霸气无比的棍子就这么被处理了,手里依旧没有放弃挣扎。可李玢之的手就像老虎钳一般,怎么挣都挣不脱。
“快点放开我!”我急了,一口咬向他的手,下一刻却被他及时避开。
我抬头怒视他,却见他的嘴角噙着一抹不明笑意。在所有人的抽气声中,我突然被他打横抱了起来,朝房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