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你们这还招人吗?”
“你只有高中学历啊!还坐过牢,我们这已经不招人了,你走吧!”
“您好,我叫叶明明,虽然只高中毕业,但我能吃苦,我相信我能胜任这份工作。”
“高中学历啊,没关系,我们这不看学历只看能力,你先试一试吧!”
“真的吗?”
“真的”
“我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我……我其实坐过牢。”
“小姑娘,虽然你很诚实,我也想录用你,可是我们上层还是会很介意的,你无法打消我们的顾虑,你还是回去吧!”
………………
五年的牢狱生活,洗尽了万千风华,淡化了一颗颇富追求的心,一切看似与世无争的生活,不过是无能为力的心酸掩饰。她叶明明,也适时地向生活低下了头。
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时,不要总想着跳窗,不要安于现状,应努力打开另一扇门,你要试试,或许有那么一扇门是只为你而开的。
她坚信只要努力,就算生活艰难,也总会有阳光明媚的一天。
抵达酒吧时,方才八点一刻,店里除打扫的人外再无别人,十分冷清,好像与夜晚的灯红酒绿无一丝的联系。
“阿姨,你们老板在吗?”
向正在低着头打扫的中年妇女走过去,十分恭敬地问到。因为太多的悲伤经历,对好多人都表现出卑微。
她要不是万不得以,是不会到酒吧这种地方的,那里一直是她心里的禁忌,是不能见到光的喜欢,她深深的明白,以后就算是真成功了,别人一听她曾在酒吧工作过,表面其乐融融,背地里其实早已鄙弃了她千百次。
可是,就算了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以前就喜欢酒吧的她,现在终于有了合适的理由。
“阿尧啊,他在楼上,小姑娘找他干啥呀?”中年妇女停下手中的动作,细细打量着叶明明,在她的眼中,叶明明似乎看到了笑意,那样的笑容,不免让她心头一暖。
“小姑娘长的可真俊啊!有没有男朋友啊!阿姨的儿子挺优秀的,人长得也还行,我觉着你俩挺般配的,小姑娘要不要考虑一下啊?”中年妇女熟络地与她搭话,像多年未见的好友。
“啊…………不,不用了”叶明明被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见她一副慌张的模样,中年妇女笑出了声
“哈~哈~,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看把你吓的。”老阿姨拉着叶明明坐下,看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缘分,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了。
“小姑娘找阿尧对吧,我这就叫他下来。”叶明明浅笑,向老阿姨投去感激的目光,她很久没有笑过了,只觉得有丝生疏。
心里一惊,原来连她的笑都开始变得会说谎了。
有时候,开不开心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只见那中年妇女拿出手机,翻找一阵后,拨出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阿尧啊,这有个小姑娘找你,你下来一趟,快点啊,别让人家小姑娘等太久。”
说完,便利索的挂断了电话,整个过程仅仅只过了几秒钟,让叶明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中年妇女满脸笑意地看向叶明明,她却是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那一瞬间的无地自容好像是出自本能。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阿姨,我叫叶明明。”
“叶明明,挺好听的名字啊,明明啊,要喝点什么吗?阿姨给你拿。”
“不用了阿姨,我一会就走了”
“找阿尧什么事啊,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也没有什么事,就问问酒吧还招不招人。”
“噢,找工作啊!明明啊,听我一句劝,这地方不适合你。”
“我知道,可是……”叶明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那模样,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又像是有什么不可诉说的苦衷。
“妈,你吓到人家姑娘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叶明明猛地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她瞪大了双眼,眼眶也随之红了起来,攥紧的双手发出“咔咔”的响声。
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周遭像被寒冰包围,寒冷生生钻进了骨子里。往事扑面而来………………当年,就是因为他的谎言,才毁了她的美好人生。一向健忘的她,也有挥之不去的梦魇,在梦中,一个名字伤得她鲜血淋淋。
“我指证,是叶宁宁杀害了苏然。”
“你说谎,我没有,杀人的明明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才是杀人犯,为什么,为什么要冤枉我”法庭之上,她吼得撕心裂肺,唯独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
因为有了目击者的指证,又提供了不利于她的证据,她叶明明被法院判了五年的有期徒刑。五年,整整五年。在那段时光中,有那么一个人,五年时间足够让她放下了自尊,开始学会向别人摇尾乞怜。五年,差点毁掉了一个如花的生命,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眼泪毫无预兆的滑落下来,悄无声息………
来人看到叶明明亦是一阵诧异,接着便是慌乱,紧张,不敢直面叶明明,早明白会有这样的一天,却没有做到心无波澜的境界。
他知道的,他对她有愧。不过没关系的,他会尽自己所能补偿她
“阿尧,明明这姑娘跟我很投缘,你可一定要留下她,让她陪我说说话,聊聊天。”中年妇女看到叶明明如此神态,便开口打破了这种奇怪的氛围,虽然并不想让叶明明在这工作,却还是尊重她的选择
“阿姨,他跟你什么关系啊?”她已然听到了江尧对中年妇女的称呼,却还是指着江尧一脸无辜的问到。
说到底,她和这个中年妇女认识也不过短短几分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可当她知道她和江尧有一定关系后,她却有点难以接受。她,这是怎么了?
“哦,这是我儿子,看这情况,你们应该认识挺久了吧!”中年妇女满脸笑容,似一朵雏菊花在绽放。
叶明明莫名有点难过,这是一种别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那长期以来的压抑,又或许是经受过太多的冷眼,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只知道这种伤心是真实存在的。在现在这个社会上,有许许多多善良的人,在你无比落寞的时候,他们所流露出来的善意会直击你的内心,让你找回最纯粹的心灵。你重新审视自己,发现满身狼藉,曾经的美好不过是毁灭之前的回光返照,漂泊半生,只是别人嘴边的一个笑话,何其悲凉。
“阿姨,我们啊,已经认识好久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您面前提起过我呢?”叶明明缓缓站起,隐忍着怒火,满身凄凉地走向他,每一步,都让人感到心痛。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的眼中,没有了万千星辰。
“江尧,你可真是的,我们俩个的故事那么精彩,你怎么就不能说说呢?”她阴阳怪气,他不发一言。
沉默,一阵可怕的沉默,旁边的中年妇女更是摸不着头脑,这种窒息的氛围让人想要逃离。
“好久不见啊!最近…………”江尧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原本是想问她过得好不好,话到嘴边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是啊,整整有五年零二十五天不见了,没想到,这的老板会是你呀,看来你过得不错啊!祝福的话我就不说了,不过,不知道这偷来的人生见不见得光呢?”叶明明话说得很难听,他却一点也没有反驳的意思,说到底,要不是他,或许她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也不会还来酒吧这种混乱的地方找工作,在他的认知中,叶宁宁是不会也不屑于来酒吧这种地方的。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有很多,但并不妨碍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他们用刻薄的语言中伤别人,用那自己认同的价值观不断的贬低他人,他们让那些原本善良的人慢慢迷失,在那根本没有人情冷暖的地方找寻自己的价值,美其名曰“救赎”。叶明明也许有过挣扎,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最终向他们低下了头。
在叶宁宁的身上,有他曾经的影子。
“妈,我和叶宁宁有事要谈,你先去忙吧!”
“好了,你俩好好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江母一副我懂了,别管我的表情被叶明明尽收眼底。江母走后,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话说,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叶宁宁,老实来说,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是想来我的酒吧工作,我随时欢迎。”
“叶宁宁?呵,那是以前了,叶宁宁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叶明明,没有明天的明,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呵,我忘了,你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叶明明冷冷地笑了出来,毫无感情的说道。
“我当然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不要轻易就放弃。”他还是温温柔柔的,让人无法想象他这样的人,曾经也会让人万念俱灰。
别人的温柔是与生俱来的,他的温柔却是受尽苦难后的沉淀,他所有的喜怒哀乐,暴躁无常,黑夜之时的无助,他所有的样子,都给了那个叫做北巷的姑娘,那个永远活在他心底的女孩。
“呵,如此云淡风轻,你就一点也不愧疚吗?是不是别人的人生于你来说,没有一丝的干系,我一直活得很小心翼翼,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也曾笑得没心没肺过,我自以为我活得也算开心,我也曾有远大的抱负,也曾为自己小小的成功傻傻开心,我幻想过好多的以后,可为什么你要毁了我,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叶明明越说越激动,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服,眼中的愤怒再也掩盖不住。
“对不起…”
动作戛然而止。眼中的愤怒渐渐变成失望。
“呵~呵~呵~”她放开了他,笑得无比凄凉,惹人心疼,这么多年来她受的苦,原来只换来了别人的一句对不起啊!她叶明明什么时候活得如此失败了啊!转身离开,她一刻也不想多呆,这只会不断提醒她,她是一个杀人犯,她坐过牢。而害她的人却活得如此风光,实在是无法接受。
风光吗?对于她来说,也许是吧!
“叶明明,你要是想好了,我随时欢迎。”她脚步一顿,眼泪不争气地掉落下来。
“我叶明明就算是饿死,也不会来你这,别假惺惺的了,你让我觉得好恶心啊!”说完,便加快了脚步,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感慨颇多,世界丰富多彩,却没有她的一习之地,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沉甸甸压得她喘不过气。就那样走啊走啊,却还是走到了那栋熟悉的楼下,叹了一口气后,缓缓走上了楼。又一个难题在等着她。
“明明,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闺蜜温晴直直的望着她,满目期待。
温晴,一个独自在外打拼的80后小姑娘,叶明明最好的朋友,目前在一家的公司当小职员,为人直爽,待人真诚,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也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叶明明一直是这样觉的。以前他们无话不谈,现在的她却是有点不敢面对她了。可能就因为她发自内心的关心,会让她觉得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当初,叶明明还在狱中时,她
是唯一一个来看她的人,记忆中,她竟然是唯一一个相信她的人。
“当然了,今天去的那个酒吧刚好招人,而且也不介意我的过去。”她向温晴撒了谎,她已经很担心她了,不能再让她烦恼了,叶明明想,只要让她开心就好了。
“真的。”温晴满脸不可思议,只一瞬,笑容就渐渐在脸上荡漾开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明明,你实在是太棒了,我就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温晴激动的抱着她,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叶明明的嘴角挂着笑,声音中愉快之意明显,好像真的很开心一样,她的思绪很乱,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一个世纪难题。
她的眼中,尽是伤感。
“明明啊,我们去逛街好不好啊?就当是庆祝了。”
“啊~,你去吧!我还有事”
“好吧!那我自己去。”哪里会有什么事,她那么了解叶明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在说谎,轻轻关上出租屋的门,缓缓叹了一口气,现在是叶明明最为艰难的时刻,她会努力的控制好情绪,不能让她担心。
她或许想大哭一场,或许想静静待着,她会给她空间,让叶明明仅有的伪装不露破绽。对她最后的倔强,她总是表现得小心翼翼。
何为闺蜜,这就是……
温晴离开后,她独自坐在床上,呆呆的没有一点头绪,就这样坐了几分钟后,往后倒下去,闭上眼睛,一滴泪滑落下来。
叶明明一直觉得人生艰难,只是没想她还如此的失败。回想自己的曾经也只不过是年少无知而已。现在的她后悔了,想重新来过,努力奋斗,也不过只是满身狼藉。
她叶明明,18岁从高中毕业后便出来打工,想靠自己的双手拼出一方天地,换了好多份工作始终不如意,闲暇时,偶尔也会唱唱歌,也许每个女孩子心中都有一个梦想,她的梦想,不过是有一天打开百度能搜到自己的名字,这是一个远大的抱负,为此她还专门跟一个酒吧老板混得很熟,时常去酒吧唱唱歌,那样她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梦想还不是遥不可及的。可是谁人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有了那个让许多人都碎了心的词–––事与愿违。
她被人冤枉,消失五年,出狱后,父母嫌她,朋友烦她,那一瞬间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了,整片天空都变成了灰色,想过一死了之,却始终没有那个勇气,平时有多疯癫有多快乐,当所有人都离开你的时候,你的伤心,无助,孤独,恐惧都会被放大百倍。每天都嘻嘻哈哈的人啊!实则心里最为孤独,最没有安全感,眼泪一滴滴的滑下,她猛地坐起,擦掉眼角的泪,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眼中亦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坚定,拿起被丢在一旁的包包,急匆匆的走出了门……
她想明白了,她不应该一直活在过去,曾经的生活与现在的相比虽然无比让人怀念,可也不见得有多美好,多舒心人啊,人总是要学会独自面对一些问题的。她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看着周围的车来来往往,时停时弛,路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惹人驻足,如此简单的美好平凡的让人羡慕,悄然间,有一朵花在心上悄然开放。不过几分钟,她便再次到达了那个酒吧,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阿姨,我又来了,您再帮我叫叫江尧,可以吗?”
“明明啊,快过来坐呀!别站着。”江母看见叶明明还是满脸的笑,亲切地招呼她坐下。
叶明明出狱以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江母指了指远处,叶明明寻着江母指的方向望过去,江尧低着头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进来时并没有发现他,此时,他正在捣鼓一盆薰衣草,那样专注的模样,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明明啊,你跟阿尧认识很久了吧!”
“是认识很久了,不过应该不算熟吧。”
“明明啊,阿尧是个好人,就是太念旧了,我始终觉得对不起他,你要是喜欢他的话,阿姨绝不阻拦。”
“啊?”如此直白,让叶明明更加诧异。
这个老阿姨可是不断在刷新她的认知呢。莫名觉得她很可爱是怎么回事?
“他很好,真的,虽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却期盼他找到幸福”
叶明明直接呆住了,江尧竟不是她的儿子,这可比一则新闻给她带来的冲击大啊。
“你肯定很好奇吧!”叶明明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迅速摇了摇头,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故事。暗暗搓了搓在桌子下面的手,做好听故事的准备,表面在拒绝,内心期待万分。
“他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他爱她,能为她倾其所有,这是让许多人羡慕的爱情,可惜最后还是无疾而终。”叶明明此刻只想拿一把瓜子,边磕边听,她喜欢听故事,因为故事一般都有一个令人伤心的结局,于是她就这样忘了来这的目的。
“这其中的事,你还是去问江尧吧!他可比我清楚,正巧你也是来找他的。”三百六十度的转弯,让叶明明扫了兴。
她是想听故事,可是要怎么开口啊?别人口中的故事,可是一些人流泪的青春,深爱却不得的遗憾啊,难道她要去做那往伤口上撒盐的人吗?她表示自己是不可以这样做的。
叶明明起身,朝江尧走过去,表面十分平静,内心****。
当光线被一阵阴影替代时,他不悦的抬起头,看到是叶明明后,他明显愣了一下。
“叶明明,你……”
拉开江尧对面的凳子,干脆的坐下。
“怎么,见到我竟然让你这么惊讶啊!”
“不,你能来我很高兴。”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叶明明,十分真挚的说到。
“你这花,挺漂亮的啊,可不可以送给我。”想起他认真的模样,邪恶的小火苗说燃就燃。
“不可以。”他回答的十分迅速,根本没有经过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