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公子走了,士卒放下美味珍馐,也走了。
没有了云熙的军帐,一下子变的好空。
熟悉的小屋,填满了我从各地搜刮而来的物件的复制品。从前嫌弃地方小。总不够我陈列显摆。
现在不过是清除了一个外来人,怎么我的心,也跟着空出一大截呢?
芳香四溢的饭菜,看着是索然无味,放到嘴边也没了一丝胃口。
勉强自己去咬上一口。耳边都会响起云熙痛苦不堪,红莲业火里一声声哀婉的悲鸣。
我更没什么心思,吃的下了。
白骨公子的一番美意,辜负不得。
我是谁啊!飞羽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巫念念。留着泪,我也能给你来个光碗行动。
端起大盘,我胡吃海塞一通乱啃。不把你的军营吃关张,你不晓得请我吃饭,得摆多大谱。
是发泄,也是阻止自己真会心软,替云熙他们出手解围吧!
这个时候,只有吃,这个动词,能略微安抚我突然冒出来,且尚未能理解的心境啦!
一手抓着麻鸡,一手托着酱肘子。嘴里塞着大鹅,眼瞪红烧牛里脊。面对排队等候的烤全羊。甩开腮帮子,嚼的满嘴跑油。糊了我一脸的酱料。
将离不知搭错了哪根筋,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照顾云熙。抹着眼泪,兴冲冲的跑到我这里来。
带着哭腔,开口就骂,“你果然在这里大吃大喝!”
“你饿了?来一口!”我把肘子递给她,她好像不喜欢,我看了看手里的麻鸡,又送了过去,“这鸡味道不错。你尝尝这个?”
“没心没肺的人,亏你吃的下去!”将离快气炸了。来回在帐篷里踱着步子。
她本已想好一万句恶毒的诅咒,赠送给我。倘若我是哭哭啼啼,万分愧疚。她大可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一一奉上。没料到,我真是这么个情况,还秉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她一时语塞,尽无法开口。
将离心急汗涌,口中甚是焦渴。见茶几上,摆放着几盏凉茶。拿过杯子,一下灌了进去。
“别……”我别字还没说出口。
她人急火攻心,碰上浓茶味烈。见效是出奇的快!
云觅抱着劝阻的心态赶过来,准备营救我时,见到我一脸漠然,稳坐桌前,从嘴里择着骨头。再看晕倒在地,人事不省的将离。
全然不解,将离来找我麻烦,为何我能全身而退。事后还优哉游哉的,能把饭吃的这么从容。
此情此景,于云觅心中,将离于我而言,就像是一道新添的生切,和桌案上的熟肉没有多大区别。
“师姐,你过分了吧!”云觅瘆得慌,不称我三嫂,改换成了师姐。企图我能念在同门的份上,对他手下留情。
“与我无关,你得去问云熙。你的好三哥!”我拿起绢帕,擦了擦嘴。
云觅以为我的意思,是别有用心。净手是为了再次动手。给他个太子的体面。
云熙重伤昏迷。我要他去问云熙,是送他去见阎王的,另一套说法。
我吃饱喝足,也该露脸去看看云熙了。
心理活动,翻江倒海的云觅,我双脚落地起个身,伸懒腰的功夫,他居然吓的直接给跪下了。
“干嘛呢?”我回身发现云觅行次大礼,错愕茫然。
“啊!哦……我东西掉了!”云觅趴在地上,敷衍的寻找着,“在哪儿呢?掉的真不是时候,怎么刚刚还……“
”你别找了,据我分析,你掉的这个玩意儿,会土遁。早没影了!“一眼识破的伎俩,还真会装,”既然你已经在地上了。把将离抱回她的帐篷去。我去和你三哥说会儿话!“
”哦!好,好!保证不去打扰你。师姐慢走!“
”我还没走呢!“我脚还没迈出门,云觅倒是巴不得我快点走。
扭脸回身,准备收拾他的一瞬间,我瞥见墙上挂着的一面铜鼓。
求雨祈福,是巫师的必修课。
敲击铜鼓,能沟通天地。配合鼓点,念出祈雨大咒,便能聚集雨水,泼洒大地。
我忽然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如果我把祈雨,换成求火。不必飞上高空,能否让头顶的红莲业火,主动落在玄铁上呢?
我瞧的出神。云觅抱起将离,顺着我的视线,也发现了铜鼓,”师姐,这破铜烂铁的,比三哥好看?也对,三哥现在烤的黢黑,跟块木炭似的。“
”云觅,白骨公子还在你帐中吗?“我问云觅道。
云觅遥遥头,“人家忙着行军,多的是要务处理。留了几位军医,和一些侍奉的兵卒。”
“你安顿好将离,就去找白骨公子借兵!”我吩咐道,“要快,不许耽误!”
“借兵?你要兵卒何用!”云觅问道,“要多少人。十来个人,这里足够啊!”
“我要借,自然不是这么点!”我想到一个点子,说不定能顺利取到火种,眼下大事未成,不能说的太多,“你只管去借。白骨公子能借多少,你就要他借给我们多少!”
“你不会是想起兵反叛白骨公子吧!”
“你可真能猜!”我真服了云觅的天真。你们不认得路,难道我就认的吗?地方是人家的,兵卒是人家的。借人家的兵卒,起兵反叛,我能反叛到哪里去。
“呵呵!”云觅尴尬的笑了笑,“我这就去!”
他脑子不好使,跑的到快。
云熙身边,现在都是白骨公子的眼线。我去看他,一定不能表露关心。
他伤势不轻,我也不能冒然告诉他,我想去引下火种的想法。
按照他的惯例,非爬下床榻,亲身上阵。
再多一次的火击,云熙还没等回天宫做第二个楚江王,小命就陨在魔界的红莲业火了。
这样一来,别人倒省的亲自动手。
看在天宫桃花一事的份上。我姑且试试,能不能还了你这个人情。
我踏出军帐的一刻,下定决心和命运赌一次。我和这个大寨,要来一场博弈。
无论胜负如何,留下的人会留下,该走的人也该尽快离开。
整座大寨的前途,从它存在的那一刻起,就该是注定的。
云熙他们的到来,不过是催化了进程。可能会把既定的结局,推前了上演。
但那个结局是好是坏,我们谁又能预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