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妍所在的,并不是什么小医院,按理来说即便是夜里,还是能见到一些人的。段律在出去的时候,路过宛妍附近的一些房间,都是一些住院的病人呆的房间,但却一个人都没见到,只有空出来的病床。
刚将宛妍带到医院的时候,有值班的医生在,也有护士在,但现在看来,护士不见了,医生也不见了。段律走在医院里面,四处晃荡了一会,就像是只有他一个人似的,稍稍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阶祈市是一个以繁华著称的城市,24小时都不会落幕的城市,换言之就是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会有人在,所以白天也好,夜里也好,从来都不会有孤寂这一说法,不管是工作又或是工作以外的生活,总会让人有一个去处。
不过目前看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段律骑着自行车,找一个有食物的地方。
为什么会选择自行车,因为自行车没有锁吗?并不是。锁对他来说没有意义,钥匙对他来说也是没意义的,论速度随便一辆车都比自行车快,但段律选择了在街边随处摆放着的自行车。
“回来再还你。”他说。
因为这街道太过于安静了,最近段律绷紧的神经,甚至害怕起了机动车发出的声音会打破这份寂静,所以尽可能的安静行事。
“我不会是开始有些神经衰弱了吧!”
但这片寂静倒是让段律的心情平缓了很多,开始想起了一些关键的事情——关于第七天的事情。
“成为承载者后的第七天,末日将会到来。”
段律小声说着,回忆起那天夜里的事情,虽然最近事情有些多,但段律并没有忘记这个事情。
“我,钟宇光,还有雨末。现在只有三个承载者,那么说还有两个。”段律自言自语的说着,“在末日的时候,五个承载者的决定,将成为新的现实吗?”
“这么说还有两个人没出现啊!是不是现在该优先找到剩下的两个承载者,现将末日的事情解决了,地鲛的事情先放一放比较好,毕竟宛妍也安全了。”
“不过说起末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倒是这街道还真像末日,竟然一家店都没开,一个人都没有,不会是这个世界也就我一个人了吧!”
段律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刚从监狱逃回阶祈市的晚上,在议进家里面被,抓逃出来后的街道上,以及去救宛妍的时候地下停车场发生爆炸后的超市,好像一点引起别人注意的迹象都没有,倒不如说连人都不多一个。
段律停在了一家甜品店门口,想起了宛妍第一次去到他家时给他带的食物。宛妍说甜的就行,但对于段律来说,甜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喜欢。而且,本来是决定出到医院外面买点东西就行了,结果发现所有店都关门了,于是段律决定,稍微出去远一些的地方,找些别的店,毕竟他身上也没有钱。
“就在这里弄点吃的东西好了。”
他将自行车随处一放,走到了店门口,这家店也好像理所当然的和周遭的店一样,关着门。
门在段律面前也是没意义的东西,所以他直接弄掉锁打开门就进去了。如果这周围随便有一个人,段律都不会想着做这样的事情,但这周围是真的没有人,鬼影都不可能看到,段律也就不想顾虑那么多了,而且,他身上也没有钱就是了。
进去后的他,四处看了看,将一些有包装的食物用塑料袋装起来,尽可能的小心,不发出声响,像小偷一样。
“我也开始做小偷了!生活也真是困难。”他有点自嘲的说。
拿到吃的东西之后便帮忙将店的门关上,准备回到医院去。
他转身想回到自行车那里,发现马路对面有一个人停在那里看着段律。段律吓了一跳,心里有些慌。一会儿之后,看着段律的那人走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走着,像个饿了几十天的人一样。
等那人走了有一些的距离之后,段律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大概是认为我是店员。差点又要被抓去警局了,饶了我,真的。
段律骑上自行车,往医院回去。
拎着一袋子的食物,段律回到了宛妍所在的病房,但宛妍并不在床上休息。
“去厕所了吗?”他疑惑的说。
段律将东西放下,坐到了病床上,突然觉得有点冷,结果发现窗户是全开着的,也不知道是谁把窗开得这么大。于是他走过去,想要将窗户关小一点。
关窗的时候,段律将身体探出窗外四处望了望,直到他望向正下方,随即手停了下来。尽管是五楼,但他依然能清楚的看到下面的东西,尽管医院内的路灯并不是很亮,但他依然能看清在地下躺着的人,她身上的衣服,那满地的血迹,那熟悉的身影。
段律微微的张着口,急促的呼吸着,离开了窗边,随后猛地跪在地上,将头贴在地面上,双手用力的揪着他自己的头发。
他没有看错,在这最下面的,确实就是宛妍。
“为什么?”
段律想起了他离开这座大楼时听到的声音,这时他才明白,那原来是宛妍从五楼跳下来的声音。
“为什么?”段律说,“明明已经安全了,明明已经安全了,都说了不是你的错,我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了,为什么,为什么。”
段律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着,他想不明白,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宛妍会自杀。
他想起了在他离开的时候宛妍曾经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以及宛妍脸上的泪水。段律责怪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注意到,他觉得那可能是宛妍在向他求救,如果当时能好好跟她说一下,如果当时能够让宛妍的情绪安稳下来,或许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因为地鲛还在,所以害怕吗?所以绝望吗?”
医院里,病房内,寂静的夜里,段律的哭泣声虽然很小,但却十分的刺耳。现在的他,也在痛苦着,同样的,段律也感到了至深的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