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挂在墙上方便所有客人观看的老式电视里播放着新闻,也算是老小皆宜的节目了。
新田背对着电视吃得正开心呢,发现砚木的筷子都掉在碗里了,但是他本人都没有发觉,只是呆呆地看着电视。
“喂,砚木,怎么了,你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新田以为他是看什么看入迷了,但是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砚木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
没有得到回应的新田只好转头看向电视,想着到底是什么新闻这么吸引人啊。
也许是因为现在是深夜了,所以店里电视的声音开得不是很大,新田端着拉面转身看到的画面是一个警察在说着什么,仔细一听才发现原来是警察们有找到了一个赌博窝点,正在介绍行动过程。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劲爆的新闻呢,不就是抓了一些赌鬼嘛,这不是很正常……嗯?新田看着开始着急起来的砚木,回头看到电视上贴张照片,照片里的人倒是挺精神的,不过下边的介绍上写的的是东马一郎,天极会直属风间组的若头。
在日本黑道里,人员的划分就好像是家族一样。老大就是组长,相当于是父辈,所以有的成员就会叫组长老爹。
若头,是组里的二当家,也是组长的义子,是组长接班人。
该不会砚木的老爹就是新闻里的这个老大吧,新田看着砚木的样子,心中更加确定了。
等到新闻播放完了,砚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新田带着一丝担心问道:“砚木!那个该不会就是你的老爹吧?”
砚木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那他作为一个老大怎么会就这样被抓了,这也太、太奇怪了吧。”新田本来是想说太low了的,毕竟作为一个幕后老大,被警察抓住了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不定黑道上正在笑话他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也许是新田的话给了砚木启发吧,他开始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老爹一向都很谨慎的啊,怎么会?”
“难道是出了叛徒?”新田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砚木没有说话,在令人不安的沉默中,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新田快速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有些事要问明白,不能带你去夜总会了。”
说完砚木就准备要离开了,新田一把抓住了他,说:“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砚木现在有些慌乱,也没说新田去干吗,倒是问道:“你又没有徽章,而且那里的人也不认识你啊。”
“这个简单!”新田把手放到桌子下,不一会就拿出了一块和砚木胸前带着的有七八分相似的徽章。
砚木还否定的话还没说出口,刚想指出那些不一样的地方,却发现,转眼之间,自己好像找不出来那些地方了。砚木不信邪地取下自己的徽章,认真地对比之后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出不一样的地方,明明刚才……
新田笑着在自己刚造出来的徽章上点了一下,砚木发现随着新田的动作,自己又可以察觉到两枚徽章的不同。
还有些少年心性的砚木抓住新田的手臂,刚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想到发生的事,就把伸出去的手放下了。
“就是忍者的小把戏罢了,”新田没有卖关子,嘿嘿一笑主动为他解答疑惑,“走吧,你不是还有事要去做吗?”
砚木听到新田的话,从兜里掏出几百日元放在桌上,就和新田急匆匆地离开了拉面店,到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
马路上呼啸而过的出租车上,新田没有打扰沉思的砚木,扭头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
出租车缓缓地停在了一间不起眼的三层小楼前,砚木打开车门后回头想招呼新田进去后别声张,但是他看了几圈却没有发现新田的声影,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五行遁术?
另一头,下车的新田觉得自己要是大咧咧地进去是不是有些看不起风间组啊,听说黑道十分看重辈分,老大对于小弟来说可以说就是天,起码明面上是绝对绝对不能违逆组头的。
那自己伪装成新人,说不定还没有资格和砚木一起见老大呢,不如一步到位,用暗示术让所有人忽略自己。
“喂~~,新田,你是不是隐身了?”砚木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看见新田,轻声地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
理由都帮我找好了啊,我就喜欢这样的人啊,新田听到砚木的话,绕到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膀。
砚木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突然被拍了肩膀,还是绷劲了全身的肌肉,听到新田的轻笑声后这才没好气地扭了扭肩膀,抬腿朝小楼走去。
跟在砚木身后的新田却开始突发奇想,咦,我怎么觉得魔术师的手段这么像忍者呢?是不是战国时代的忍者其实都是懂得使用魔力的魔术师?
小楼里面和外表一样冷清,和新田心目中黑道的低调奢华一点都不沾边,反倒像是一栋普通的办公楼。
楼底的办事员通知了上头后,得到确切的命令后才带着砚木上楼,坐着电梯来到顶楼后,将砚木带到一扇门前,敲了两下门,等了一会见里面没有反应,这才躬身拉开了大门,刺眼的灯光透过门缝投射到砚木的脸上,让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办事员向砚木点头后就进入电梯离开了。
砚木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拘谨,将门开后进入了房间,旁边的新田都差点没反应过来,一个闪身才堪堪冲了进去。
坐在房间里的是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带着眼镜,不过眼镜带来的斯文气并不能掩盖他神情中的凶恶。
“砚木!混蛋!你这是怎么回事!”高坂京介,风间组的若头辅佐,也就是三把手,同时也是高坂组的组头。
砚木刚向高坂鞠完躬,迎来的却是高坂的痛骂,但他似乎是习以为常了,只是低着头承受这高坂的呵斥。
一边的新田吓了一跳,黑道骂人都是这么直接的吗?一点铺垫都没有。
等到高坂骂完后,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出一根放在嘴里,似乎是骂累了抽根烟放松一下。
刚才还低着头的砚木,听到高坂已经不在说话,然后抬头望去发现高坂正叼着烟,急忙从内衬里掏出打火机,快步向前,躬身护着火为高坂点燃了香烟,然后又退回了原位。
这一套动作像是练习了千百遍一般流畅,新田像是刚刚认识砚木一样,没想到这个有些木讷的家伙还有这样的一面。
悠悠地吐出一道烟柱,然后被窗户外吹来的夜风击散。冷静了一会,高坂的火应该是发完了,平和地看向砚木:“你这个家伙是为了若头而来的吧。”
“是的,高坂老大。”砚木没有抬头,低着脑袋回答道。
“混账!”没想到砚木平平无奇的回答居然又引得高坂怒气爆发,“你是个什么东西?这是你能问的!?”
“对不起,”砚木认真的道歉,但是连新田都感觉得出来,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问题。
“我记得你是看的是groud的场子吧?”高坂仰着头回忆道,“组里的事太多,东马若头又进了看守所,很大几率要去蹲苦窑,你还来干什么?”
“我想了解一下东马老爹的事。”砚木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不合理,声音也低了许多。
“你到底以为你是谁啊!得么!”高坂气的将桌子上的烟灰缸砸到了砚木的身上,但砚木只是默默地将烟灰缸放回原位,站着用自己的行为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意图。
“好!你既然这么有义气,那你也别干夜总会的活了,你去帮若头忙,把组头要他收购的不动产都收回来吧,滚!”高坂下了逐客令。
砚木恭敬地又鞠了一躬,这才转身开门离开。
新田和砚木沉默着走到小楼外面的公园里,站在公园的树下,新田看着砚木那个样子,问道:“你不是来找你老爹的手下吗?为什么刚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砚木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高坂老大为什么会到老爹的办公室,我还以为是桐谷大哥在哪呢?”
“你说是不是那个什么高坂老大陷害了你老爹,所以得到消息后才占据了你老爹的办公室?”新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不会的,高坂老大不会这样做的。”看来砚木还坚持着心中的道义,所以愿意相信他人的品格。
“那我去看看!”知道自己空口无凭,所以新田没等砚木回应,就又消失在砚木的视野里,几个跨越就回到了那间小楼,打算看看那个叫高坂京介的家伙事后是个什么反应。
驾轻就熟地溜到墙角,几个纵跃爬到窗户边,新田看到高坂拿着一个大哥大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似乎是在和谁聊天。
“东马若头,刚才砚木已经过来了,我已经将他打发走了,接下来应该不会再闹了。”
诶?东马不就是砚木的老爹吗?
“嗯嗯嗯,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会盯住……。”也许是大哥大信号不好,高坂老大走到了另一个方向,得到核心消息的新田也没再纠结,打算回去和砚木报喜了。
尴尬地溜了下来,走在路上,新田想着自己该怎么说才不会显得自己刚才睿智过头了呢…
寂静的公园里,一个红点忽明忽暗,正是砚木坐在椅子上烟吞云吐雾,看到新田过来,还没等砚木开口。
新田抢先一步说话,将砚木的话堵在嘴里:“你知道哪里有二十四小时开门的澡堂吗?”
“???”没头没尾的话让砚木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
新田还是说出了原因:“我觉得我需要好好清洁一下我肮脏的心灵……”
“你……咳咳咳”砚木听到这话,刚吸进去的烟卡在喉咙里,一直咳嗽个不停。
“你老爹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才故意进了看守所,刚才那个高坂京介还打电话给你老爹汇报情况,能在看守所随时打电话,说明他应该过得还不错嘛。我大概听到你老爹大概是预料到你的脾气,所以让高坂来让你冷静一下。”新田坐在砚木身边说出了自己刚才的见闻。
明显可以看出砚木的身体突然就放松了,有些古板的他居然也学着新田,拍拍新田的肩膀以示安慰,说:“你这也不是不了解嘛,黑道蹲苦窑不是很常见嘛。”
新田斜着眼盯着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我们那的马后炮是要被吊起来喷的知道吗?刚才是谁连拉面的吃不下了,火急火燎地就赶了过来,亏得我还为了帮你忙,特意爬墙去刺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