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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离·布局

鬼爵—2e的地表正在掀起一场全球范围的沙尘暴,棕红色的天空在沙尘中更显昏暗。

“关闭夜火系统,启动阴力传感主控装置,进行涡转递减降落!”作为阿贝拉中级规律体研究中心的成员,布鲁斯特参加过阿贝拉星域规律体大普查的任务,曾经造访过Y·A—abl这片古老的星状星团,虽然鬼爵-2号行星因吞噬了两个“兄弟行星”而暴名远播,但在他的印象中,鬼爵-2e是一个温适的、平和的卫星,并非如今这番恐怖的样子。

自然条件总会发生出乎意料的变化,鬼爵-2e在环绕鬼爵-2公转的过程中,就像他的母亲一样,贪婪地吞噬着鬼爵-2环绕物质盘上的一切。在强大的阴力场的作用下,鬼爵-2的物质盘中的尘埃颗粒和其它碎屑不断地被鬼爵-2e摄吸。一些微粒在鬼爵-2e阴力场的作用下,或飘落至地表,或悬浮在云层中呈现出暗红色;另一些微粒却没有直线落下,而是陷入了鬼爵-2e的磁力场中,被拖曳成“星环雨”。

亚波二级穿梭器为了预设穿梭磁通道而发射的光子柱波加重了弥漫在地表的沙尘暴,阴磁力场的波振把磁化离子搅动起来,形成很多或大或小的离子涡旋,刮起猛烈的狂风,掀起昏红的沙尘,在鬼爵—2e的云层里划过一个又一个螺旋曲线。

鬼爵-2e上的一切物体都在纵横交错的阴力场和磁力场中随“力”逐流。

“正在阴力扫描测绘地貌……”关闭夜火系统后,穿梭器受到磁子风暴的影响,磁波通讯出现异常,飞控舱传来的磁语波嘶哑断续。“出现阴力搅动……阴力场失衡震颤……有山体坍塌……”

阴力场地貌图转换成检律波呈现在布鲁斯特的磁识中,一座与穿梭器相当的山峰拦腰断塌,从侧面砸了下来!

布鲁斯特的浅绿色的磁足微微触动,亚波二级穿梭器发出高能凝磁脉冲炮……

下一刻,磁爆!

灼灼的辉耀盖过了席卷全球的沙尘暴,如鬼爵星的光芒破开鬼魅的昏暗,反射而来的磁子波荡像是一条磁鞭抽得失去“夜火系统”保护的穿梭器在半空滴溜溜乱转,跌落在沙扬尘起的岩质地面上。

安逸地生活在“磁稳星柱”庇护下的规律体们,很久没有受过这种“罪”了,即使鬼爵-2e的阴力场与恒星相比微弱不及,可俯冲而下的惯性依然让他们并不好受。

沙砾划过表面的沙沙声如鬼怪的幽吟,石块撞击器体的沉闷声似古兽的心跳,天空的荡起一团又一团的涟漪凌空压下,光磁卷在阴风咆哮的离子波流四处乱撞……

现实景象的恶劣远非言语能够描绘,亚波二级穿梭器的外壳上覆盖了厚厚一层沙尘,虽然避过了磁化离子的腐化,却被困在这场沙尘暴中,夜火系统在恶劣的阴力场中显得毫无办法,只能依靠“阴力屏蔽系统”和弦银打造的器体暂避风头。在苍茫浩渺的宇宙面前,任何存在不过是一个细微不及的「波理粒子①」。

有时,身为规律体研究中心主控官的布鲁斯特会思考“规律体”的本质,处处不规律的亚当界域却孕育出与世界格格不入的“规律体”。

这是巧合吗?显然不是。规律体的出现并不是巧合,隐藏着非规律世界的前世今生。

布鲁斯特的磁触被各种抱怨的磁语波环绕了,穿梭器内的规律体们对这样一个结果大为不满。他可顾不上这些,磁触发出磁语波:“500阿贝拉秒后关闭阴磁交互装置,穿梭器将进入亚休眠状态。”

鬼爵—2e的天空中弥漫着厚厚的沙尘,搅乱了星体磁场,没有稳定的磁力场,亚波二级穿梭器将会丧失“磁供给自平衡动力源”,而在全球性沙暴停歇前,布鲁斯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亚波二级穿梭器降落在鬼爵—2e赤道区域的“维拉宾卡山脊”上,在黄道的阴力场和自转的影响下,这座山脊的岩石成分丰富多元。

如果忽略沙暴的遮掩,从外太空使用阴磁交互望远镜遥望“维拉宾卡山脊”,将会看见截然不同的两部分,其中一些主要集中在地表,由无数个大小不同的同心圆交叠在一起,泛出紫、蓝、青、绿、黄等迷幻的色调,在这些之外,还有规律体无法用磁触感知的部分,坚硬的山岩凝聚着强大的阴力,让穿梭器内部的规律体坐立不安。

“启动夜火系统,关闭阴力屏蔽系统。”布鲁斯特向飞控室发出检律波指令。

飞控室尚未从紧急迫降的混乱中适应过来,但听到布鲁斯特发出这样奇怪的指令,立即有规律体提出反对意见:“主控官大人,在这样的条件下关闭阴力屏蔽系统,很有可能导致穿梭器因无法识别大型岩体而导致器体受创。”

越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执行秘密任务,他就越需要下属完全服从和绝对忠诚,但辰曦之事太过突然,来不及做出完全准备。这种想法让老谋深算的布鲁斯特强压下怒火,抖动一下磁触,将呼之欲出的愤怒转化成措辞中性的磁语波道:“激活夜火系统,才能发射「光磁干扰弹」……”

“光磁干扰弹会破坏光磁信号……”

“鬼爵-2e并不利用规律体研究……”

“主控官大人,为了安全,建议立即返航……”

……

各种杂乱的磁语波徘徊在阴磁转化传声装置内,搅得布鲁斯特心烦意乱。“再重复一次,这是主控官命令!违背命令者,将以「阿贝拉星域规律体研究法案」论处!”布鲁斯特强调的「阿贝拉星域规律体研究法案」是阿贝拉星域三大法典之一,其深远意义在于严格界定了规律性和非规律性。

早在火麟星上时,布鲁斯特就已经对这些临时拼凑的“规律体研究队伍”阐明来此的目的:“确认鬼爵-2e存在规律体的可能性”。“光磁干扰弹”是确认鬼爵-2e存在规律体可能性的关键环节,以简单粗暴的方式分析规律体存在的可能,一旦感应到规律性极强的磁体,光磁干扰弹会立即激活,锁定目标高特征性磁体并发出反馈信号。所以布鲁斯特发出的每一条舰长指令都注重法案规范性,其它的规律体再心存不满,也难以诟病,反倒被“阿贝拉星域规律体研究法案”震慑地恰到好处,不敢要再发出触犯底线的非规律性言辞。

启动夜火系统的亚波二级穿梭器就像是浑浊夜空下的一点花火,随后发出的“光磁干扰弹”犹如成千上万个蒲公英旋转着、飞舞着、摇摆着飘向远方。

同一时间,“远空殖民舰”从皱缩的宇宙空间里穿梭出来,距离布鲁斯特驱使亚波二级穿梭器使用的「梭越点②」十分接近。

①波理粒子:5947普拉维年,雅维文明的生物学家波理观察“蠕旋虫”繁殖受精过程时,发现圆筒状的蠕旋虫精子不停在水中颤抖,而蠕旋虫的球状卵子在水中颤抖的更为剧烈。这个现象使波理深感迷惑,因为蠕旋虫的球状卵子并不具备运动能力。对此,波理通过一系列实验证实,不仅蠕旋虫的精子、卵子,其它悬浮在流体中的微粒也表现出这种无规则运动,他把这种现象称为“波理运动”。

②梭越点:梭越点是确切的坐标点,能指引穿梭器终止穿梭进程。显著变化的阴力场或者磁力场能为梭越点提供更加准确的辨识回馈信息,因此梭越点通常被选择在星系边缘,这里的阴力场对规律体强弱适度,又有广阔的宇宙空间给予舰体缓冲,也大幅降低与星体撞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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