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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震·穿越

这是一片跌宕起伏的山脉,以易经的视角来看(他正从高空飘落),莽莽群山依依相连,形成一个封闭的盆地。盆地的形状有些奇怪,如同一柄凛冽的战锤,锤头指向西北,西北的天空有两颗太阳,一红一黄,追逐渐落。锤柄狭长横亘,两侧险峻陡峭的峰坡像是锤体上遍布的伤痕。这把“战锤”一定存在了久远的岁月,突刺的山峰已被风雨磨平,幽深的裂谷铺满青翠,迭起的新峰窜起,填平了旧崖断壁。锤头走势平缓,人烟浓密,从山顶到山底堆满了密集的建筑,一些凿洞而居,一些傍势而立,巨石、树冠、草坡、河边,视所能及,皆是宫殿房舍。锤柄的长度有锤头的五倍有余,险峻非但不减,反而渐有通幽之势,中间的峡谷愈显深狭,两侧山形也愈加陡峭。

易经不知道这是哪里,却比那紫云雾海强得多,自己从天而降却下落的如此缓慢,看来仍在梦境中。

心念一动,易经张开双臂,肌肉膨胀,毛羽刺破皮肤,上肢便幻化成巨大的翅膀,迎风飞翔;他摆动双腿,皮肤胶质增生出鱼鳞,下肢缩短,横向延长,幻化成舞动有力的尾鳍,控制方向;沉重的头颅使他重心不稳,他便缩短颈部,唇腮长出轻细的翎羽,浑圆的颅骨幻化成尖细的凤头,黑密的头发融合成彩冠;他用力扇动翅膀,摆动尾鳍,扭动头颈,发出一声洪亮的唳鸣。

鸣叫声没有雷声的沉闷,却比雷声还要响亮,悠悠荡荡,将风拨开一条缝,把云劈开一道隙。

易经振奋起来,一边扬头唳鸣,一边振翅翱翔,在战锤盆地上方的天空上变幻各种形态,发出各种声音。这是他的随心所欲,亦是他的重获新生。

当红、黄二日沉落在地平线的时候,黑暗如一面大网,自天顶罩下,遮掩之处,风即停,云便消,雾退散,水结冰,所有的一切都换了另一番模样。天空上幻化的大鸟忽然被打回了原型,易经还未来得及惊诧,便坠向漆黑的大地。

黑的极限是紫,当易经再次具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紫色雾霾中。此雾霾与彼雾海不同,填充其内的是颗颗微小的紫色光珠,现实中的易经并不具有如此精密的分辨视率,但在梦境中,他却看得十分清楚,每一个微小的光珠都由无数光子吸积而成,而那些光子似乎被什么力量束缚禁锢,不能发散运动,也不能弹跳波动,只能被固定在原点,一动不动。

易经并不知道紫玄光与紫魂石的对抗,也不知道紫玄光与黒魄石的战争,更不知道这些紫色光珠是被黒魄石的至纯象力锁住而从紫玄光内部剥离出来。如果紫云雾海是“界极”生出的“阳仪”,那么紫色光珠则是“仪”与“象”绞缠后演化出来的“卦”,其中的“极”减退许多,“混沌”也没有紫云雾海那么明显,身处其中的事物也难以随心所欲。因此,随着易经的运动,这些紫色光珠便碰撞开去,呈现出紫玄光残留的光磁轨迹来。

这些光磁轨迹便是紫玄光的磁识光意,但在易经看来,却是一段段残缺的记忆画面……

这是火的盛筵,火焰沸腾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数之不尽的焱苗飞舞飘荡,有的血红浓烈,有的鹅黄朦胧,有的翠绿含情,有的青蓝幽静,更多的火焰绽放出融合百色的斑斓,释放千变万化的迷幻……

这是一团火,却不是易经的记忆,或许是某个细胞的辐射背景,也可能是宏观的宇宙,或者是微观的粒子,易经如此想。

画面一闪,呈现在易经面前的是一个散发着橘黄色光芒的巨型椭圆星系,沿着顺时针方向缓慢旋转。这是成熟星系团,规模巨大,由许多更小的星系团不断聚合而成,无论是均匀呈现的热气体,还是有序分布的光色,都说明星系团的融合已经结束。星系的周围填充着稀疏绵延的气体云团,颜色不一的光色如同调色板上的染料,或分离的界限分明,或混合的乱七八糟,星系内每一次光爆,都像一只画笔在云团画布上泼墨挥毫,描绘出无数争芳斗艳的星体,令这方世界炫光幻彩,充溢着勃勃生机。

画面恍惚,不知道是易经在移动,还是巨型星系在移动,两者之间的距离正在以超光速逼近,融合弥散的光忽然静止下来,分离成许多颗粒状的光珠,从易经的眼前、耳畔、指尖向后退去。

当易经再次遥望椭圆星系时,那里的光子也在倒流,整个星系改变了旋转方向,由顺时针变成逆时针,里面的大小星系倒行,明暗群星逆转,就连冲进云团的光柱也回缩反转。

忽然,易经失去了超光速移动,意识被什么牵动一下,产生强大的心理悖差,径自恍惚起来。空间里断线的光珠也都恢复正常,空间随之变化,倒转的巨型星系失去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幅静谧、璀璨的星空图。

易经漂浮在黑暗中,望着远处的星空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正在移动还是静止,自己距离参照物太遥远了,难以分辨细小的变化,不管自己原地不动,或是高速靠近抑或远离,他都没法在失去加速度的条件下判断自己的动向。

他因此知道“力”是变化的根本,而地球文明从变化中抽象出了“时间”的概念,进一步猜测某种“原力”让无生有,有生极,极生两仪……由此推测“原力”参与了时空的塑形。

因此,时空与原力密切相关。

不知过了多久,星光被遮挡,一个巨大的阴影撞向易经。后者手忙脚乱地乱抓一通,可在虚无的星际空间内,这种逃命之举毫无用处。

与其说阴影撞向易经,不如说易经自由落体地摔向阴影。易经的吼叫因缺少载体而不能传递,或者干脆说声带因缺少空气而无法震动。其实,易经的恐惧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预期的撞击并没有发生。阴影悄无声息地穿过易经的身体,又悄无声息地向远方驶去。

缺少力的宇宙空间里,连转身都是费劲的动作,易经半侧着身,扭过头,盯着阴影离去的方向想一看真身。过了很久很久,心跳了上百次,阴影的全貌才在星光的映衬下完全暴露。

那是一艘容积庞大、造型怪异的飞行器,尾部有蜂巢状的囊,表面分布着许多非对称的纹理,仔细分辨后发现,纹理是很多密集排列的管道,从器体内部探出,在表面行走、结连,形成大小不等的节形膨胀,它们的在飞行器的主体上融合成七条粗壮的鞭索,如同章鱼的触足。

鞭索发出的强磁干扰了星光的传递,所到之处形成无形的立体磁场,将星空扭曲得奇形怪状、光怪陆离。

每当易经试图融合进入某段记忆,并尝试深入探索的时候,便有什么力量介入其中,强制打断他与记忆残片的联系。

空间倏地一晃,阴影消失了,易经出现在一个同心圆的上空,准确地说是一颗行星的外太空。与地球外太空相较,这里要明亮许多,不论朝哪个方向凝望,都能看到朦朦胧胧的光,就像日出前几秒、或是日落后几秒的天空。

凭借易经的视觉能力,可以分辨出这颗行星有三层界线明朗的结构。最外层是一圈很薄的光晕层,虽不能与恒星的色球层相比,却也有五六分想似,太空中弥漫的光与行星磁场碰撞激发的光晕。中间层是稠密的云层,像是棱镜一样把主星的光芒折射、反射、散射、吸收、激发,这一层用“波诡云谲”形容最是恰当,不停变幻的光辉如同风暴下的海洋,时而巨浪滔天,时而万波共振。如果将外层和中层比作点缀的霓虹,由陆地和海洋勾勒出的内环便是一幅宏伟画卷。浩瀚无垠的海洋占据了画卷的一半,外缘呈现淡红色,越向中心而逐渐呈现出迷蒙的黄色、凝透的绿色、幽寂的蓝色、神秘的紫色。海陆的边界是陡然拔起的山脊,蜿蜒曲折而又延绵不绝地撑起画卷最惊心动魄的线条。在它们众多交点之中,有一座高耸巍峨的金字塔形建筑,在斜阳的映照下,向长满红色植被的地面上投射出深色的阴影。建筑的上空是由飞行器勾勒出的密集而复杂的航道,在画卷上泼洒规律的线条。

空间倏地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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